这条巷子里!”这个人,就是住在里仁巷号的雁归。
出了里仁巷往北走两个街口,有一所里仁巷小学,郑秀芝老师是那所学校五年级丙班的班主任。她是个有着三十年教龄的省级优秀教师,从城南的重点小学育仁小学调来这所学校,老太太人其实不错,也很敬业,唯一的缺点是爱絮絮叨叨:“学校好不好,要看生源好不好。我原来的那个学校,周围是医院、市政府、外经贸大楼,学校里的孩子全是那些单位的子弟,从小教得好,素质也好,见到人就笑眯眯地打招呼问好。哪像这里,除开街办小厂就是菜市场,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她很烦恼,在育仁小学时她的工作态度让所有学生敬畏不已,几乎是孩子们眼中的神,而在这里她的严明公正变成了神经,最糟糕是不单同学不当她回事,甚至连家长也跟着不懂事,对她的严格要求毫不理遇。但不管怎么样,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决定要好好改造自己的班级,哪怕不是原先的生源,也要把孩子们培养成理想中的模样。
第一步是要求所有孩子都比正常上课时间提前半小时来学校早自习,第一天的情况惨不忍睹,六成以上的孩子都迟到了,迟到时间最长的是雁归,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郑老师下马威的对象。
“为什么迟到?”郑老师严厉地发问。
雁归是个个子瘦小的女孩,一把头发却出奇的乌黑丰盛,勉强用一根粗橡筋扎到一起,那头发沉甸甸垂到背后,像有生命的长青藤。听到老师的问话,她怯生生抬头看一眼,又把头低下去,让郑老师只能看到她头上的发旋和一段雪白细长的颈子。
“昨天放学前我的要求没听到么?”
白生生的颈微微顷了顷。
“那为什么迟到?睡过头了?”
这次连一点细微的动作都没有了。
郑老师勃然大怒,以前的学生再顽皮,起码在犯错的时候还会编出很多谎话来骗她,这个孩子连谎话都不编,简直是用沉默来对抗。
“这堂课你不用上了,去走廊站着,放了学把今天早自习的读书补回来,再加多半个钟头!”
雁归薄薄的、像红菱角似的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郑老师顿时热切地期待地着她的辩解,但是她终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拎着沉沉的书包走到走廊。_
郑老师被气坏了,她走进办公室大发雷霆:“这些孩子的家长不知道是怎么教育他们的,这么小的年纪,才十一二岁呢,就这么会和老师对这干,长大了还得了!”
隔壁桌的刘老师把头从窗户伸出去看了看:“是雁归啊……,唉,那是个好孩子呢,我班上就没这么好的孩子。她家里情况有点特殊,郑老师,能宽待点就宽待点吧。”
听了刘老师的详细介绍,郑老师沉默了,她决定当天去做一次家访。
吃过晚饭,郑老师拿着抄好住址的小纸条一路寻到里仁巷,到了巷口忍不住皱眉,这么狭窄的巷口,若是失火,连救火车都进不去。天色暗沉,巷子里弯弯曲曲,自然谈不上什么有规划的布局,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做饭的烟火味。她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灰色职业套装,中跟黑色漆皮鞋,手里还拎着个公文包,越看越觉得在这里显得异常的不搭调,不过她还是认真敬职地寻找着号门牌,没留神一户人家突然打开门,也不看外面有没有人,“啪”地扔出一塑料袋汤汤水水的垃圾,几乎把她打了个正着,她吓了一跳。
“那个,请问……”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张门又无礼地“砰”一声关上,再好的修养这时也让她有了想骂人的冲动。
“这种地方……”她咬牙摇头,越发觉得从育仁小学调到这里是个天大的错误:“不行,明天再去活动下,看能不能调到其他地方。”不是她想弃这些需要被拯救的孩子们于不顾,而是她必须先拯救自己。
但是既然来了,她还是带着一种赌气的固执找到了里仁巷号。
那是个破破烂烂的三层木质结构的老宅子,粗摸估计年龄也得有年,或许年前刚建起的时候,房子还是大气漂亮的,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