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京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她今天有些话已经在封建社会的底线上来回践踏了。

但林玉京并没有指责她说的话不对,而是顺着她的话设想了下去。作为一个古代人,这种思想觉悟已经远远超过一堆老封建甚至超过了一堆活在现代的清朝人。

许娇容老是说早知道就一早应下那个叫高海的书生,说高家好歹书香世家,只要许纤谨小慎微,恪守妇道,就是颜色逝去也能安安稳稳度日。

许纤看法与她截然不同,若真嫁到高家,受到的拘束必不会少。

根据从许娇容那边听到的高海的为人品行来看,在她头一回跟高海提自己不要孩子时,对方就得晕过去。

雨越发紧了,行人早已回家,就连西湖之上的船都一艘不见。

青蛇修行年月不长,兽性未脱,不喜欢淋雨,倒惯爱往水底下钻,化了个半人半蛇的模样,躺在水底睡觉。

白涉站在湖心亭内,对着空茫的湖面问,“将她送到家了?”

话音落下不久,青蛇懒洋洋地浮出水面,湖水之中青鳞若隐若现,他不大讲究,出水之时溅出的水花弄湿了白涉的袍边。

“早就送回去了,且放心吧。你那边的修士解决了?”

还不待白涉开口,那只雀儿抢先回了,“被大王一下就给收拾干净扔出去了!”

雀儿叽叽喳喳,“不过是青城观的小道士,初入师门,学了点儿把戏就迫不及待要来捉妖,说着什么妖就是妖,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哼,也就是欺负我们不愿伤人坏了修行,不然就他们那点微末道行,早就被恶妖扒皮抽骨煮了吃了。”

青蛇唉声叹气,“我本就被雨声扰得头痛,你又带这多嘴多舌的小妖怪来做什么,唉。”

说着,掐了个决,那雀儿立时便不能出声了。

青蛇问:“如今你也已经瞧过她了,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是要与她做一世夫妻,还是替她择一良人?明日她就要大婚了。”

白涉沉默良久,道,“自然是后者。”

“高海便是她的良人。”

青蛇哼了一声,“良人良人,我真不知道良人到底是什么,若她就是不喜欢那个呆书生,而是看上了林玉京那张脸,你当如何?”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林玉京那张脸生得与白涉有八分相像,剩下两分则是因为年纪不一样。

一个是少年,另外一个则是青年,这两分只差在了年纪上,等林玉京再长几岁,到时与白涉站在一起怕是无人能分辨出来了。

白涉垂眸,“若她不喜高海,便再换一个也无妨,但无论换谁,都绝不能是他。”

“为什么你这么排斥林玉京?”青蛇好奇,“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分神,说到底与你便是一个人,何况他从未做下任何恶事,这一世为人,便连你都不能随意干涉他的生死,为何就要干涉他的婚事?”

“那样肮脏的东西,”

白涉神色冰冷,少见地杀意外泄,他一向习惯维持人形,不像青蛇那般毫不在意地变换蛇身,只是这次情绪波动甚至导致梅红色的蛇曈都控制不住地露了出来。

“怎么敢对她起那样的心思……”

尖利的指尖刺入手心,鲜血顺着发白的指节滴落到地上,很快被雨水冲入湖内,湖内的鱼群嗅到血液的味道,成群地暴动起来。

林玉京是白涉的恶欲,所以白涉清楚明了他的心思。

肮脏的东西,肮脏的心思。

他恨不得将其一寸寸碾碎,挫骨扬灰。

晚上的时候,许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宿,怎么睡都睡不着。

虽然她现在睡觉的地方堪称奢华,但她只想蜷缩在自己的小床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听着窗外的风声入睡。

她想家了,她想念家里自己的那个狭窄的小房间,她想念自己的小床。

许纤坐起身,点了灯,取出嫁衣仔细地看,虽然说婚事紧促,可这嫁衣却精致到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