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2)

初夏的夜,温度还没升起来,室外的凉风卷过轻薄而软的白窗纱,月色流泻在床头,像死神悄无声息的轻柔爱抚。

在接下来的整整半小时内,房间里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其实阮瑜脑袋里是空的,也没想什么。

可能罢工了。

什么都没想,什么话也不想说。脑海里像铺开了一片茫茫无际的白平面,面上滚着一颗孤零零的小球,又小又圆,一路滚向远方一望无垠的白色。没有临界点。

直到情绪滚到她都有点犯困的时候,安静的走廊上隐约传来了脚步声。沉稳,不疾不徐。

脚步声渐近,在病房前停下,阮瑜听见门被礼貌地敲了两声,一顿,她反射性地说了句“进来”。

门打开,她茫茫然抬头,男人压着棒球帽,微抬脸,露出一双眉眼,修长手指还搭在门把手上。

只一身纯黑短袖搭同色长裤,却也勾勒得人身形孤拔。

段凛??

“段……”阮瑜一眼认出,“你怎么来了?”

段凛关了门,一时没接话。

房间内光色昏暗,阮瑜懵了,就借着朦胧月光看他走到自己床边。

不对,一个月跑两百多场全国院线,他今天应该还在南京吧?她做梦呢?

无声对视片晌,阮瑜闷闷:“你今天就别追杀我了吧。”

段凛一顿:“什么?”

“我梦到你两次,两次你都在追杀我,满世界追杀我一晚上的那种。”她给他数,“这是第三次了,今晚你就善良一点吧,好心会有好报的啊。”

缄默须臾,他没接话。

阮瑜:“但是你来也行。反正做梦也好,怎么都好,不管是谁,都……”

段凛微蹙起眉,垂眸,低了声:“都什么?”

……都,都让她哭一下下吧。

阮瑜仰起脸,先前那种难得呆呆的空白神情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慢慢从四肢百骸每根神经涌上来的难过和无助。

脑海里的那个小圆球滚到了临界点。

世界并不是一平如展。

“……这几天别人问我,没事吧,我都说,没事,真的没事,放心好了。”她眼睛红红,低头揉了下眼,压抑了这么多天终于哭出来,哽咽,“其实,有事的,我,我有事的。”

她就跪坐在病床上哭,一边哭一边语不成声地用手腕抹眼泪,湿透的睫毛被揉成了几簇,可怜巴巴得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哭到最后,手不够用了,趴下来在床边扒拉出一个被角,呜咽着擦眼泪。

段凛长眉紧蹙着,静默一瞬,在床边半蹲了下来,平视她。

“不是小手术?”他声音意外低缓,沉得厉害。

阮瑜抽抽:“是,是……”

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算是小手术,那也是手术,我不能哭的吗?”

半晌,段凛:“疼吗?”

“疼。”阮瑜点点头,抽噎,“我心疼我自己。”

两人相隔咫尺,段凛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看她,眉宇丝毫未舒展,眸底像酝着一团雾起云涌的浓墨。

以往他见过她骄纵厉色的模样,后来她进娱乐圈,脾气大改。他起初以为只是她暂时收敛心性,嘲讽的话说了不少,让她做自己,也让她死心。

可相处下来,现在的她,在节目里笑、在病床上哭的人,却是鲜活的。

阮瑜已经开始擦另一边的被角了。

段凛垂睫,从床边抽餐巾纸,递过去。

早就知道她有心脏病,也的确不严重。以前他不在意,现在却不一样。

“谢……”阮瑜接过餐巾纸,“谢”字刚出口,感觉脑袋顶被触碰了一下。

她顶着一头散乱长发,见段凛从她头上摘下一个摇摇欲坠的黑色发卡,搁在一旁。

淡声:“别哭。”

阮瑜人傻了。

脑袋上的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