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风急,换季之时绵绵梅雨最后的勉力挣扎,一梭梭潲进来,摔打在脸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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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睡不得,日里也还要强作精神,几天下来,承泽已是精疲力尽,心也恨,恨自己无耻,恨自己无能,怎么竟像中了蛊、噬了毒,瘾渗髓骨,病入膏肓……
“桓儿,”
“嗯,”
“你念念书吧。”
“念书?”承桓一愣,念书?二哥是说念书么?那都是小娃娃读书时的规矩,他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念?心不快,“我不念!用心呢,记得住!”
承泽疲惫地笑笑,“知道你记得住,是二哥想你小时候念书那光景了,只当是念给二哥听,成不?”
“嗯……”承桓虽还是挑眉,可想了想,二哥难得求他一次,不如还是应了,遂道,“成,可是为了你,可是为了你,啊?”
“嗯,领你的情,念吧。”
承桓捧了书,念道:“大学之道……”
承泽揉揉刺痛的太阳穴,“大点声儿。”
“哦,”承桓更坐正些,朗朗读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
知止而后有定……知止……止为何,何为止……
苦笑笑,俯身趴在桌上……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圣人经,入耳,入心……终于……也入睡……
眼角边,湿湿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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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入夏,天渐长。这日傍晚难得雨晴,晚饭后天边更是烧出了彤红晚霞,就了雨水的湿润,映得亭台楼阁,花枝丛蔓,皆是清新爽净,绚泽粲然。在房里憋了这些天,小承桓实在是再等不得,拽了承泽非要出去。承泽拗不过,只好随了他走。
出了芳洲苑,迎面凉丝丝一阵小风,承泽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吁出,胸中的闷略略疏解些。正漫不经心缓步随着,却见承桓拐上了小□,想着那□深处的曳曳竹影……赶紧开口叫,“桓儿等等!”
“嗯?”承桓回头,“怎么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果园子啊,桃子说不定熟了呢!”
“胡说,今年梅雨长,打落了不少,没落的也是慢长,哪就熟了?”
“哦……”承桓想想也是,往年也要七月底才吃得着,遂也笑,“没桃子就没桃子,可总有桃子味儿吧,定是清香四溢呢!再有这么多天的雨,那池塘里的水必漫平了沿儿,二哥,咱们正好能打水漂玩儿!上回咱们打的时候,你的接连弹出去好几丈呢!不记得嫂嫂也看见了么,还说……”
“行了!”承泽猛地呵住,千躲万躲,不听,不想,可怎么,怎么就是绕不开!
“二哥……”承桓一脸错愕,实在不懂究竟说错了哪里。
承泽也觉失态,缓缓神色,揽了他的肩道,“一会儿天就要黑了,不如咱们一路往怡宁苑去?”
“我不!”承桓平白被呵,也生了恼,拗道,“我就要去果园子,我要打水漂儿!!”
“桓儿,听二哥的话,今儿天晚了,咱先回去。”看承桓耍了脾气,承泽倒不似往日不耐,知道是自己的心病无端牵连了他,只得耐了性子好言劝,“待明日天好,二哥带你出去骑马,那郊外的河定是也漫了沿儿,比咱们的池塘宽多了,二哥给你打个更漂亮的,啊?”
“不!就此刻!”谁想承桓越撒娇别了劲儿,“我这就要看!去果园子池塘,要么,此刻就去河边儿!!”
“你!你这孩子……”
“二爷,三爷!”
兄弟二人正相持不下,就见一个小厮远远跑了来,到了跟前儿,看清是延寿斋的福喜儿。
“何事?”承泽问。
“二爷,老太太叫您到过去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