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就是这一幅,就是那一夜,他说耐不过相思,悄悄从窗外来,没有灯,只有夜静。记得他好耍赖,说她怎的连外人都肯画,却单单不画他?记得他迫着她细细摸他的脸庞,撒娇说日后若再敢不记得,他定是饶不了……心慌,突然一片空,真的记不起那模样!惶恐溺入心里,人慢慢窒息,慢慢死去……
看她怔怔地失了神,庞德佑笑了,将她轻轻揽进怀中,柔声在耳边戏道,“慕青儿,这画的是谁啊?这衣袍,这身型,还有腰间那块玉,嗯?你知不知道这是波斯国进贡、皇上御赐,天下除了为夫,没有人有啊。”
静香此刻痴呆呆只觉得人空,那玉石是他后来仔细指点给她的,谁知竟应在了今日……老天,你究竟是要怎样弄人……
“这是何时的事?可是两年前我去清平?那个时候我不记得你我见过啊?”
他的目光近在眼中,静香努力回着神,“我……你那日到园子来,正,正在我窗下……”
庞德佑笑了,轻轻咬着她的耳朵腻道,“偷窥啊?”
“我……不,不是……”
她这么窘,窘得语无伦次,小脸上竟是挣出一朵难得的红晕,看得庞德佑心一热,猛地弯腰打横将她抱起。
静香吓得失声叫,“将军!!”
“嘘,悄声!”
将她放在床榻上,他的手臂依旧拢着,看怀里的人儿脸色惨白、发冷般微微颤抖,庞德佑叹了口气,“看把你吓的,三日后就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到时候,又要怎样?”
静香眼中终是浸了泪,唇轻轻抖着,努力压着语声,“今日不备,三日后,不,不会这般。”
庞德佑没有应,拢着她一起靠躺在被褥上,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手指抚着她的脸颊、她的唇,心疼得喃喃道,“还是怕我?一码归一码,人我迫着是再受不得相思,心,我却是等得。今生有,是我之幸,今生无,也不怨。”
“将军,您何必……”
指肚轻轻点住她的唇,“嘘。”庞德佑躺正了身子,抱着她,让她枕在胸前,“为夫累了,陪为夫躺一会儿。”
她这么听话,果然没了声响。暮色渐浓,房中没有灯,暗暗的。庞德佑忽然觉得这一刻怀中所有,让他好是满足……
低头,轻轻吻吻她的发,“往后不要再让人给你熏衣裳。”
“嗯?”
“为夫喜欢你的味道,只你的味道。”
“……哦。”
“昨日岳母大人说咱们成亲后她就要回慕家庄,我当时未置可否。想着今日与你商量,我想留下她,与咱们同住。”
“娘今儿也跟我说了。她不惯北方的天气,我想也是,就随她吧。”
“不行。她走了,你便有了想娘亲想探家的借口。为夫不允。”
听怀中无声,庞德佑又问道,“嗯?”
“……就依将军。”
“就打算这么将军将军地叫一辈子?”
“……我不知将……你的表字。”
庞德佑笑了,拿起她的小手,“狠很”拍了一记掌心,“可是该打?”又心疼,细细吻在唇边,“随你,等何时知道了,何时再改口。”
……
“将军!!”
正是心软缠绵,猛听外间有嘶哑的人声来报!
“将军!边疆六百里急报!!”
庞德佑腾地起身,大步走到外间,“讲!”
“三日前,我军巡逻人马在哈斯小河道遭胡人突袭!二十余将士……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第八十五章 不如归去
冬日天短,议完事出了宫门,最后一缕夕阳已斜成一道线,残光不亮,只衬着周遭昏昏暗。暮色冷风中,庞德佑匆匆上马,急行而去。
边疆突发之事延至今日算是尘埃落定。鞑靼狼子之心早在庞德佑意料之中,只是这等迫不急待的离间与突袭依然令人吃惊。接到秦良的六百里急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