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离开些,冲他调皮一笑,“这个……不是礼!”
“嗯?”承泽惊喜道,“还有么?”
“来。”
牵着他的手走到床边,静香从绣枕下取出个荷包,打开,握了什么在手中,转身拉过他轻轻放在了掌心。承泽定睛一看,是一把精巧玲珑的小折扇。慢慢打开,扇骨尤紧,不大顺畅,生怕折了她的心意,越加小心。
小小扇面上新墨清香,绘着一副春日踏青图。承泽认得这正是府中桃园,枝枝叶叶,但遮但掩,轻红浅白,缀满了枝头。笔触细,盈寸天地,春光明媚,但觉暖暖柔风拂面,嗅得嫩蕊嫣香扑鼻。万点缤纷之中,一对人儿相携赏花。男子英拔,眉目清朗,女孩儿只留了回头侧影,却是一点笑涡,娇娇含羞……
画中,他与她手牵着手,相依相偎,日头暖,天地柔和……
早就想求她为自己作画,好让他每日看着、想着,聊解相思苦。可此刻画在眼前,不单是有她,竟是把那长相厮守的盼都凝在了这小小天地中,却不知为何,他的心软,一时怅然……从身后拥了她,握着她的手一起捧着那小扇端详,明明堵在心口好多的话,说出来,只有“多谢,多谢……”
他的气息暖暖呼在她脖颈,语声这么近,听得到那隐在喉中的沙哑,她忽然鼻子一酸,赶紧忍了,“府里,府里物件儿寻不全,有些粗糙,不可当真做扇子用。”
“哪里舍得。”
“这穗子是刚跟荷叶儿学的,编得不大齐整,往后,往后再给你做个好的。”
“这便是最好的……”
“可千万收好,若是……”
“你放心。” 不需多嘱咐,眉眼如此清楚,但凡落入人手,便是死证。
握着她的手,轻轻抚过那画中景、画中人,将那小扇慢慢合起,再慢慢打开,静静地,吱嘎轻响,唇似有意若无意轻抚着那细嫩的肌肤。她不知他怎么忽然沉闷,只任他抱着,默默承受他不自觉压在她肩头的沉重……
“静儿,”
“嗯,”
“这扇子画得真好,等往后我要单为你开个画扇坊。”
“什么?画扇坊?”
“是啊。”承泽将她转过身,“我也正要跟你说这打算。既是已做定不从仕,我想着不如就入商贾。”
“商贾?” 这二字出自他口如此生疏,惊得静香一时有些不知反应。“为,为何?”
“为何?自是为银钱啊!” 他笑了,刚才的阴郁都不见,人顿时提了精神,“虽说庄子上每年的进项足够开度,可比起府里曾经,那是远不及。更况,靠天吃饭,收成总受年景之限,一年好,大家多分些,一年旱、涝,便都受制。譬如今年,雨水多,减了三成收,虽说府里涨了月钱,可庄子上只能勉强维持,没多一分红利,还是老太太拿体己银子给各位庄头封的红包。以往年纪轻,担不得事,如今我既已成人要撑起这个家,虽不能让老太太重历那老忠王诰命的风光,可也不能让老人家修缮祖宗祠堂还得有计较!”
这一番话前因后果说得仔细,显见这想头早已在他心里植根深入,静香缓了心惊,却又不免担忧,“承泽,商贾虽是九流之末,却极是学问,其中门道走势、暗礁险滩不逊于官场争斗,一招不慎,血本无归,不是一时心热便可担得的。”
“嗯,这我知道。”承泽点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桌边落座,认真道,“我不是一时血热,是早有此心。扬州一趟,那顾家的场面当真见了见,气势做派堪比王侯!几十种买卖营生遍布江南,即可各遵其道、独自为营,又可相?橄嗉谩⑾嘤胛?一,稳中求进,旱涝皆收。这其中如何调配、经营得善,实非易事。可凡事都是由小做大,总在积累。顾家便是烧小瓷窑起的家,相与他祖上的辛苦艰难,咱们倒是有得天独厚的资本。”
“哦?是何资本?”
“蚕丝。”
“蚕丝?”静香不解,“此地丝绸无甚名声啊。”
“呵呵,你呀,”承泽笑着点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