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想,心思一刻也不静,正是想站住定定神,耳边忽地又响起马蹄声。山中声响难辨,当是家人又来寻他。却不想张望了一会儿,才听出这声音是从身后来,心咯噔一下,赶紧回头,果然,急匆匆一骑人马已然近在眼前。
未待定睛看清楚那马上跳下来的人,慕峻延就被冲得一个踉跄。恼不及恼,那熟悉的发香已经飘入鼻中,才是明白这小兽一样猛扑在他身上、撞得他心口生疼的正是那刚刚送走的丫头。此刻她双臂环着他的腰,勒得好紧,慕峻延心知这力道是发了狠,若是挣,必是不能好看,遂也就随了她。
山路无人,夜色也暗,却两人这般暧昧的姿势,依旧让慕峻延身子发僵,手臂垂在两边颇不自在。轻声假嗽,正色道,“怎么返回来了?可是落了什么?”
“……嗯。”
哼这一声已经听出了她的哭腔,慕峻延才觉自己问得实是有些不应景儿,可话已出口,只得继续道,“什么?”
“……你。”
嗯??人一僵,心忽地乱,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艰难地清了清发涩的嗓子,“丹彤,你……”
不想再听他多岔话,她踮起脚尖,轻轻贴上了他的唇,女儿家的羞涩与苦等都随这微微发颤的唇瓣传给他,如此,他该是明白她的心意……
他终是没了声音,不躲,也不动,冰凉的唇被她贴着,暖着,依旧平静……这么多年,他还是学不会忍,却几番挣扎磨出了漠然,心底的触动与苦涩再不会显在面上、曝在眸底,此刻落在她眼中,一如冬日的湖面……
他这般无动于衷,丹彤此刻心酸远胜过了羞辱,泪水滚滚而落,打湿了两人的脸颊,两人的唇……
苦咸的味道浸入口中,慕峻延终于再不耐,轻轻握了她的肩推开些,嗔道,“傻丫头,成何体统。”
踮起的双脚重重落,丹彤终是哭出了声。
此刻双手依然握着她,慕峻延收也不是,放也不是,想了想从袖中取了帕子递给她,她也不接,那哭声倒越大。实在不知道此刻是该哄还是该劝,干脆拿着帕子给她抹泪,谁知反而越抹越多,真真是尴尬。只好收了那帕子,又略犹豫一下,轻轻将她拢进怀中,贴在胸前,天地总算清静了些。
他怎能有这种本事?抱着她都能让她觉得是疏远!丹彤心越酸,埋在他怀里,不依不饶,呜呜咽咽……
脑子被哭乱了,心也被哭疼了,慕峻延冲着夜空长长吁了口气,再低头,像小时候哄静儿一般轻轻抚着她的背, “好了,你六哥来接你回家是喜事,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我,我,我舍不得走……”鼻涕眼泪抽抽噎噎,怀中声音闷闷顿顿,“想,想怎么办……想七哥怎么办……想你……怎么办……”
“两国已停战多年,如今是友邦,你三哥又是那般的势力,若是想,就让他遣人送你来看看。到时候咱们久别重聚,多少欣喜,再想今日,岂不好笑?”
“久,久别?”哭声又大,“我,我怕我忍不得……如今这么近,我,我都想你,若是……”
“别胡说。” 将她的头闷在怀中,不许她再胡言乱语。
这般强她,丹彤再不能依,用力挣着抬起头,心事已然道破,不如彻底问个明白!“慕大哥,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回……”
“不愿意。”
“那,那能不能让我留……”
“不能。”
这冰冷干脆的回答真真戳人心!丹彤忍不住哭着冲他喊,“你,你怎么这么心狠?!我,我想你怎么办?想病了怎么办?想死了怎么办??”
慕峻延笑了,用力抹一把她脸上的泪,将这倔丫头硬按进怀中,“不是我心狠,是你这傻丫头心愚。人在俗世,七情多六欲浓,这一辈子,多少情谊纠葛。你小小年纪就被囚在此,心苦难言,忽地被我知道了身世,自是比旁人多了一份亲近。这些日子你我常相伴,别说是人,就是个小猫小狗,处久了也难免心生挂念。等你回到草原,回到家,见了你的亲人们,每日想做什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