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撩动着他的衣袂,手腕上绑着的红绸肆意翻飞。
柳舜华上前,“此前我曾去信到凉州,范神?医说三个月后,可以试着站立,有助恢复。贺玄度,你别急,咱们?一起,慢慢地练习,总能?等到站起来那日。”
贺玄度眼眶湿润,眼眸清亮,“蓁蓁,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岸边与柳舜华分别,行至御街,远远瞧见?一队禁军齐刷刷地站列开,将?道路两旁看热闹的人群驱散。
贺玄度眉头一挑,按刘昌出发的日子?算,大约要明日才能?到,怎么提前了?。
方上了?相府的马车,正欲前行,便听到车轮滚滚,一行人沐着霞光,逶迤而?来。
贺玄度挑起帘子?望去,车马之后,八人抬着的轿撵内,男子?半卧在榻上,一身玄衣,腰系金玉带,唇红齿白,气质矜贵,半捂的眼内隐隐可见?悲戚之色,不时以手拭泪。
他伸手摸向怀中的玉佩,幽深的眸子?眯了?眯,一瞬眼神?冰冷如刀,冷冽刺骨。
刘昌,便是做了?皇帝又如何,他的面子?,照拂不误!
……
刘昌进入长安城的消息很快传遍,街头巷尾纷纷感叹他生来好命,坐着便等来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柳舜华听到传闻时,不过一笑。
这个皇位,于他而?言,不过是悲剧一生的开始。
刘昌进入皇宫后,在睿帝灵柩前,接受了?皇帝玉玺和绶带,尊皇后王氏为皇太后,正式承袭帝位。
贺玄度与刘九生冷眼看着局势,柳桓安从头到尾,并未有任何举动。
刘昌这边,倒是状况频出。
继位第五日,他便提拔了?大批济阳旧臣,随行之人鸡犬升天,将?贺留善与睿帝遗臣晾至一边。
主?持完睿帝丧礼,素食寡欲多日,刘昌迫不及待命人备了?肉食,当日夜里便肆意宴饮,又叫来一些?貌美宫人陪侍左右,鼓乐之声响了?一整夜。
第二日贺留善与一众朝臣气愤不已,直指他不守丧礼是大不孝。
刘昌眼皮一抬,轻飘飘说了?一句:“我只?是太饿了?。”
下朝后,颜太傅亲自找上贺留善,温言说皇上自济阳赶来,一路劳累,又主?持丧仪,不吃不喝了?五六日,身子?骨本来就弱,实在有些?顶不住,才如此出格。
贺留善面对自己当初力?排众议挑出的人选,颇为头疼。
朝中对他把持朝政不满之人大有人在,彭城王的党羽又虎视眈眈。眼下,他绝不能?与刘昌硬碰硬,只?能?静观其变。
……
自上次送了?贺玄度轮椅,周松回说,他这些?时日都在试着练习站立,瞧着恢复得?不错。
婚礼在即,柳舜华怕他欲速则不达,反而?伤了?腿,便约他去了?望月楼。
十月中,小阳春,窗边的桃树竟罕见?地开了?花。
日光黄澄澄的,映着红艳艳的花,恍然有种春日的错觉。
再?过一月,她与贺玄度便要成婚了?。
柳舜华望着窗外的桃花发呆,重活一世,她又要嫁入相府。
与贺玄晖成婚三年,她几乎从未从他那里得?到一丝柔情。
唯一一次,那年花开,她闲得?无聊,站在桃花树下,盯着树上的一对喜鹊看得入神。
倏忽,那对喜鹊扑腾着翅膀隐到密叶中。桃花纷纷,落了?一身。
她伸手去拂身上的落花,一转头,正瞧见贺玄晖静静地看着她,眸中笑意蔓延,温柔缱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后来,贺玄晖在那个春日里,如愿迎娶他的心上人。
柳舜华才明白,原来那片刻的温情,也只?是为了?那个他心底的姑娘。
前世,贺玄晖如愿以偿,而?她与贺玄度,则埋葬在他成亲前的那个春夜。
风云流转,时光倒回,如今,她与贺玄度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