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人也知道穗穗的,不过相隔这么久,现在多半忘记了吧。”
姜时念吃惊:“……谁。”
“你老公沈学长啊。”
林俏眯起眼回忆,压低声。
“就是大概高二上学期吧,有一次咱俩放学在天台说话,我叫穗穗的名字,你还说,像花穗一样活着就很好,在哪都能长出芽,后来那天我先走的,下楼撞上沈学长,吓得我腿都软了,他应该是路过碰巧听见,没什么表情地低声说了一句”
姜时念的心从林俏开口起,就在抑制不住的开始缩紧。
林俏道:“他说,原来叫姜穗穗。”
像有一把羽毛,突然塞进姜时念的胸口,想到这个无人提及的名字,居然曾经在沈延非的口中出现过,只觉得不可置信又离奇。
对那时候的沈延非来说,只不过是一次巧合,一句随口,可能转过身就没印象了。
但这竟然是唯一一次,有人连名带姓这样叫她。
好像姜穗穗是一个正常完整的名字,代表她不能对人提起的童年,也代表她长到今天的一生,不用避讳不用启齿不了,没有“姜凝”的影子,不用时念时念,“时时念着亲生女儿”,她只是她自己。
姜时念扎着针头的手背微微绷起。
从昨天到现在,生死边缘到这张病床上,她能清晰看到自己,有什么竭尽全力压在心底,束缚绑紧的东西,被撞出让她手足无措的破口。
医院楼下的诊室里,跟姜时念的主治医生反复确认过她醒来就没有问题了,只要好好休息就能恢复,沈延非才得空处理了手上那道伤口,身上可能还有更多大大小小的,都不重要了。
他出来后,没有马上回病房,在步梯间转角处的阴影里咬着烟垂眸,等待右耳中那阵最大的噪声过去,才折了没点的烟扔进垃圾桶,走进另一个医生办公室。
中年医生见到他,忙站起来客气打招呼,小心问:“用过药,今天有一点好转吗。”
沈延非略点了下头:“还好,不严重。”
医生忧虑说:“你之前如果伤过那么重,应该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是绝对不能长时间处在潮湿环境里的,尤其深山下雨,还那么高强度的行动,加上来回十多个小时,你好不容易康复到这个程度,怎么能去啊。”
沈延非没多言,淡声说:“跟进山比,这个无所谓,还能不能缓解?”
医生犯愁地叹气:“沈总,按你的情况,你之前都是在美国治疗的,基本痊愈了,只是必要时候才需要助听器,现在这种症状算是后遗症的一种,没什么特效办法,只能慢慢忍过去,何况这里是西双版纳,我们这医院,没法跟北城海城的比,你还是等回去再处理。”
沈延非出了诊室,从长裤口袋中取出那枚形似小型蓝牙耳机的米白色椭圆体,随意放进右耳,上楼回到姜时念的病房外。
他在门外沉默站了几秒,尽量收起昨晚至今都无法缓解的那股溃败疯魔,挂上她熟悉的,不会逃避惧怕的温文面具,拧开病房门,到床边给她调了输液的流速,才低眸问:“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