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2 / 2)

不适应的气候,整个空气窒闷燥热,目之所及都是隔世一般的陌生,带着当地口音的语言,与自身大相径庭的装束,都在把气氛极致抽紧,一举抛入无数人的生死存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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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念在约翰内斯堡与父母告别,宋文晋和俞楠谁都没有哭,看熹微晨光里,女儿换上当地衣袍,跟国内最专业的媒体团队一起,是他们中重要一员。

她剥掉那些脆弱的柔软的,她挡住过于艳丽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类似于沈延非的,不可见底的眼睛。

是谁挣破最后的一层薄膜。

是谁在这些天里脱胎换骨。

谁如所爱一样,点燃自己年轻生命,去灼烧去投身,无论如何要抓一只手,找一个人,无所谓他身在何处,可以抛开从前的躯壳,从昂贵旗袍翡翠,换成一身土色尘埃。

她从两三岁跌撞走路,摇身一变成为此刻无所畏惧的大人,好像只用几分钟,好像只用一个碎裂满了她整个人生的沈延非。

生死又能如何,反正能一起面对。

有一小部分成员留在约翰内斯堡驻守接应,其余十几名媒体团在册成员,在驻南非大使馆的带领,和当地政府军的护送下,一路穿过热浪烟尘,顶着当空烈日,从单独开辟的渠道进入塞提亚城市边缘。

透过车窗,外面残垣断壁,空气里还有散不开的刺鼻硫磺气味,街区大片损毁,处处都能见到新鲜血迹,不远处还能瞥到烟气升腾,或远或近的枪击声。

这是与现实生活完全背道而驰的天地。

活在新闻里,电视剧里,短视频里,每一年每一个月都在发生,却在这一刻,真实撞进这些生于平安,长于康泰的黑发年轻人眼中。

目前塞提亚信号中断,电力系统大片损毁,很多人居无定所,不知明天能不能活命,区域内的国内企业都已停摆,华人被有组织地聚集在同一地点,准备交通安排好后,最迟后天就由大使馆护航,全员撤离。

车上有一名大使馆接待员,姜时念一路上手狠狠抓着座椅,等能够让自己开口说话了,一出声,才知道颤得多厉害:“您见过十几天前到这里的国人吗,姓沈。”

“铂君沈董,是吗?”对方立刻点头,眼中流出仰慕和无奈,“他抵达的时候,有幸跟上级一起碰面,他是我见过最游刃有余的人,大概也是最可怕的人,很优雅,但言谈举止的决绝,超过那些常年浸淫战场的雇佣军。”

他摇摇头:“就一面,他很快带人进了塞提亚,听说铂君钻矿被仇家破坏,具体不清楚,我这个级别问不到,后来他们断联,我们派人进去也不容易,机会很少,没有找到,前几天那场大爆炸,我听说……沈董人在里面。”

姜时念额头抵在前排椅背上,咽喉像是被摁断,她手指往掌心里扣着,扣出湿意,才喘过一口气。

在里面而已。

什么都代表不了。

他一定好好的,他不可能让自己有事。

只是从看到那个视频起,始终封闭起来,强制着不允许波动的心,越往塞提亚深入,听到越多他的消息,姜时念越要承载不了。

她咬自己,停止发颤,清醒镇定下来,紧跟团队脚步,一起去塞提亚内部提前安排的落脚点,就在华人聚集区的附近,相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