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想照顾你也不行,妹妹,别让我心疼。很轻佻的口吻。
她心又缩了缩,终于把画取出来了。
他拿过,说:是你吗。不像,美化你了。
你过分。她一脚就踢向他干净的西裤。
他说:我收了,因为反正不是你,就当看个美女意淫一下。
她看他收起,呆呆地看。他长得高,颀长挺拔,像白桦树一样。她喜欢那种树。虽然多数被用来比喻女性。此刻她送给他。他的嘴唇线条很好看,鼻梁很高挺,眼睛总是在不屑,可他其实不过虚张声势,她不了解他吗?
她忽然觉得对他很熟,就像认识几千几万年似的,他们的感情老得像一尊化石。
难道,真的是她忘了他吗?在很远的以前,他们相爱,立下盟誓。
她觉得眼泪又要出来。
忍住,高兴地分别。张着亮晶晶的笑,说:冯至鸣,好好看那幅画,那里有个秘密。
什么?他再度拥抱她。
她一低头,说:不告诉你。
他说:我想吻你一下。
她说好。仰起脸,他们吻了,在人潮人海中,在擦肩而过中。吻得缠绵而恒久。
最后,他在她耳畔说:知不知道我很爱你。
他忽然放开她,转身大踏步走了。
他不要看分离。
他不要无望的爱。
凝视他的背影,语声的眼泪还是出来了。无声地流。
19
时光如点着的烟,一寸寸燃烧,留下往事的灰。
又是一年春好处,江南草长莺飞、桃红柳绿。
清晨,语声在鸟鸣中自然醒。推开窗户,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昨夜落过一场雨,雨幕横斜中吹落了一地的桃花,点点粉色衬在湿润的黑土上,有种飘零的美。
谭亭在园中习画,听着声响,抬起头,朝楼上的语声吹了记口哨。
这个公寓很有年头了,相传是某某军阀的公馆。里面植被浓郁,红砖黑瓦,有种幽森的味道。艺术家总是喜欢古怪的氛围,家境富足的谭亭买下了这里的二楼。楼下是一片桃树林,林前有一条浅细的河,河边植满蔷薇。为了看清自己的容颜,这些自恋鬼一个劲往水里长。水面岸边纷纷扰扰,这个春天,全是花木的喧嚣。
语声洗漱一番,开始做早餐。刚搬过来时,语声呆了下,说:怎么这么奢侈,我可不敢住。屋子是欧式风格,精致、华丽,异国风情。
不就找个睡觉的地吗,怎么不敢住。谭亭推开一扇门,将她的行李放进去,说:你的房间,喜不喜欢?
是个朝阳的房子,对着林子,可看远处阳光落在水上的点点金光。房子布置得像个公主房。有粉色的纱幔。碎花镶金边的墙纸。
语声说:哦,这房,你是打算给你女儿住的吧。我住进去,不太相称,不觉得我像个老巫婆。
谭亭说:咳,我可是费了很大劲的,征询过很多女性朋友,都说女人有公主梦,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好吧好吧,语声勉强笑纳。又怯怯问:大概需要支付多少房租,我还没上班,适当优惠一点。
谭亭说,空着也空着吗,要什么钱。
那不成。我从不轻易欠人情。
那。谭亭想了半天,说,做家务抵工钱吧。
于是,语声就承包了这个房子的一切家务。
谭亭出身书香门第。父母亲戚都是学者教授。他本人跟着蜚声国际的知名画家柳时英习画。也算年少有成,十几岁就拿下国际大奖。家里有钱,对钱没概念,天真烂漫、清朗通脱,时有名士风范。
两人相处比较愉悦。他时常外出采风。隔日子上上课。语声见他的时间不算多。大多是周末。他回来,享受她做的美餐。
日子在春风里走得很温煦。语声的工作也很顺心。她在企划部做文案,凭借出色的文字能力、良好的人缘和活泼的天性,很快引起高层的重视。谭亭的叔叔曾偷偷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