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结果永远都只有失望。

就算是人间至贵的帝王，那也只是在人间，仙与凡的界限无法逾越。

可是现在刘禹锡说，有一位帝王真正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甚至能召唤、驱使天兵天将。

那他们又算什么？

还有之前，弹幕曾用戏谑的口吻提起，倘若她之后的帝王有什么不妥之举，说不定她就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施以惩罚。

当时众人只以为那是一种计谋，现在回想，才意识到那样的场面是真的有可能发生。

一个被天命加身，真正显露过神迹的帝王，又没有遗体、没有坟茔，谁能确认她真的已经死去？

这些皇帝并不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典故，但此刻，他们已经可以想象那样一柄无形无质、却永远高悬在所有人头顶、不知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利剑。

“天兵……”李世民喃喃出声，忽然想到什么，神色顿时一正，有些急切地问道，“这个……视频，这个说话的人，还有发这些‘弹幕’的人，莫非都是天兵？”

其他人闻言，也不由惊疑起来，看向刘禹锡。

刘禹锡点头，“应该是了。”

众人看着圆桌中心的虚拟屏幕，心头一时百味杂陈。

原来天兵也离他们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参加这所谓的“茶话会”，目中所见、耳中所闻的一切，都超乎想象。

众人虽然一个字都没有提过，可是心头的问题却是一个接着一个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把他们弄过来的？所谓的视频到底是谁在拍？又为什么要播放给他们看？

对于这些问题，他们各自心底，自然也都有些猜测。

现在，至少有一个问题得到了解答。

“天兵，”李世民斟酌着道，“这是在拍摄大唐的情形，给……其他的天兵看？”

“想必是如此。”刘禹锡的答案还是很简洁。

李隆基倒是若有所思，“听这些天兵的口吻，倒并不像是仙人。”

“他们有这般玄奇的本事，与仙人又有什么分别？”武则天反问。

不管是这记录画面和声音的能力，还是拍摄完毕之后让无数同胞能够看到，都堪称神迹，更不用说还有刘禹锡所说的死而复生。

而且……武则天望着屏幕上飘过的弹幕，总觉得这些天兵提起一切的口吻都是戏谑的、轻松的。

不只是对大唐和别的，就算是那位镇压天下、倍受尊敬的陛下，他们也能一边献上膝盖，一边随口调笑。

全然看不出半点对皇权的敬畏之心。

偏偏调笑之中，又有亲昵、叹服。

武则天相信，就算那位陛下已经禅位退隐、不知所踪，可是随便哪一天，她再出现在人前，只需振臂一呼，这些天兵仍旧会为她效死。

真是……令人羡慕的羁绊。

武则天身为女子，登基之路可谓是遍地荆棘，所以她比谁都更明白这种自带班底的优越之处。

如果不是因为下面有太多的人不服自己，她不用一次又一次大开杀戒，而且纵然执政数十年，自认为也与许多臣子有过君臣相得的时候，视频里的凌烟阁中，她那一层也画满了文臣武将，可是……

若那些人也能来到这里，不知会有几人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

不说别的，只要旁边那位太宗文皇帝开了口，恐怕大部分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倒向他。

但也不能说雁来就全是靠天兵，只靠天兵，可没法让刘禹锡这样才华出众、眼光卓越、性情骄傲的的大臣心悦诚服若此。

而这样的臣子，她绝不会只有一个。

凌烟阁第十三层的廊壁上，武将只有寥寥数人，每个人却只占了很小的画幅，想来是文臣的数量多到一条长廊不够用，侵占了本属于武将的位置。

其他人的感受没有武则天这么深切，但是“天兵”的存在带来的冲击就已经足够大，一时都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