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神色自如地收回手，笑着问道，“这一路过来，很辛苦吧？”

老兵们纷纷摇头，却没人说话。

雁来猜想他们还是有些拘谨，也不以为意，接着道，“今日让你们进宫，是为了表彰诸位对大唐的功绩。怪我之前事务太繁杂，一时竟没想到这些，让大家受委屈了。”

众人继续摇头，有人眼眶里已经蓄起了泪水。

雁来转过头，示意了一下，便有两位学士捧着一份圣旨上前，展开宣读。

这圣旨竟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文绉绉的，反而简单平实、简练明白，就算是没怎么读过书的老兵，也能大概听懂，是说他们在西域以鲜血守卫国土，功勋卓著，为了表彰他们的功劳，陛下要亲自为他们授予勋章，另外还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勋章，这个老兵们是知道的。

天兵每次打完仗，都会有一场庆功宴、一次授勋仪式，会由雁来亲自将设计精美、做工细致的勋章挂在立功者身上。

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但天兵毕竟是天兵，当然跟他们不一样，大家自己劝自己，也都接受了这个现实。

现在，陛下要亲自为他们授勋？

众人只觉得如坠梦中，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但圣旨读完，玩家已经迫不及待地端着放了勋章的托盘走过来了。

一千多个老兵，就需要一千多个玩家来送勋章，抢到这个机会，自然就能在现场亲眼见证这一刻。所以这会儿，玩家的兴奋程度并不逊色于老兵们。

雁来伸手拿起了第一枚勋章，来到郭昕面前。

郭昕面露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这勋章还有他的一份。

他伸手托起那块勋章查看，金色的勋章整体呈圆形，外围是一圈缠枝花样，中间则是一杆横着的长槊，槊头长缨鲜红如血，似正随风飘动，长缨下方是四个小字：铁血安西。翻过来，勋章背面则刻着他的名字。

不知为何，这一刻，郭昕竟也有些鼻尖发酸。

四十年远离大唐的孤军奋战，终究有人记得。

雁来挨个给老兵们佩戴勋章。

其实这种事，她只要开个头，下面让其他人代劳也没问题，大部分皇帝都是这么行事的。

但雁来觉得，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所以她给殿试监考，每次都坐满一整天，现在说是亲自授勋，那就不能漏下一个人。

老兵们的反应倒是都差不多，等待的时候全都激动得面红耳赤，满心期盼，但等勋章真的被挂在脖子上，落在手心里，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又一个个眼泪汪汪、动情不已。

甚至有人忍不住啜泣出声。

声音虽轻，但是在安静的殿内，却显得十分清晰。

出声的人吓了一跳，竭力忍耐自己，但其他人反而被他勾动情绪，也都跟着落下了眼泪。

就连围观的玩家都红了眼圈。

终于，雁来为最后一位老兵戴上了勋章。

老兵鼻头和眼圈都发红，显然早就偷偷哭过，但这一刻他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只是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身后，而后表情坚定地开口，“陛下，我们还有无数同袍留在了西域的战场上，我、我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没脸接受这块勋章！”

这句突兀的话，打散了殿内悲凄的气氛，也让很多老兵捧着自己的勋章不知所措。

他们很高兴自己仍然被记得，但是被这么一说，手里的勋章似乎也变得烫手了。是啊，跟那些埋骨沙场的同袍比起来，自己已经够幸运了，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荣誉？

雁来拍了拍那个老兵的肩，“所有人都记得他们，你放心。”

她转头示意，学士们就送上了第二份圣旨，为所有战死沙场的士兵授予烈士的称号，他们的勋章和奖金会授予家人，另外，当地官府也会给予家属最大的照顾。

这份圣旨宣读完毕，老兵们又齐刷刷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属下等代所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