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干涩地道,“自然是回家侍疾。”

“原来你不是狼心狗肺呀?”雁来故作惊讶,“那怎么郭贵妃回家探望生病的母亲,就十恶不赦了?要说她是女子,民间也没有出嫁女就不许回娘家探望病人的规矩吧?”

说着,她还询问似的看向其他人。

众人默默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看来是没有了,那难道是李给事中家的规矩?看不出来呀……”

“噗通”一声,是李逢吉直接跪下了,再让雁来说下去,他家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臣有罪。”他以头触地,咬牙道,“未查明情形,便信口妄言,臣愧为谏臣。”

“不急,还没说完呢。”雁来说着,讽刺地笑了一下,“论私,贵妃也,亦不过一妃妾耳,哪里来的夫妻,又说什么夫为妻纲?”

众人皆是一愣,没料到她竟选了一个如此刁钻的切入点。

按理说,妾的身份比妻更低,所受到的约束应该更严格,但与此同时,很多“礼”又是无法加诸于妾身上的,并非她们更自由,而是她们不配。

当然了,规定如此,实际执行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何况郭贵妃也不是一般的妾,而是皇帝的贵妃,是有品级的命妇。

但要论品级,那就是“公”的领域,而不是简单的夫妻了。

何况郭贵妃身上还有一个最大的坑。

果然,不等他们开口,雁来又道,“若说违礼,我记得《大唐律》规定,以妻为妾者,当徒二年吧。你们身为谏官,天子公然犯法,倒不见有人上书劝谏,郭贵妃不过回家探望一下病母,你们却盯着不放,这难道不是欺软怕硬、畏强凌弱吗?”

李夷简自己也是走谏官这条路的,拜相之前还是御史台的长官,这时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陛下登基之后,我等也上了很多劝谏陛下册立皇后的奏折。”

“结果呢?”雁来反问。

李夷简无奈,“陛下不听……”

“哦,”雁来笑了起来,“原来这些废话是可以不听的呀!”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就是不听不看,假装没有这些奏折,做臣子的又能如何?这是事实,可是被雁来用这种语气说出口,李夷简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