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收上来很难,要运到长安更难,却没想到,原来是这种难。
朝廷绞尽脑汁地开源节流,拿着那一点有限的钱粮左支右绌,连他这个当皇帝的想花点钱,都要宪臣反复上书劝谏,结果不是没有收到赋税,只是大头都落到别人的口袋里了?
这种事情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办成的,朝中必定有人替他们遮掩。
想到这里,李纯看向众臣的眼神已经变了。
他们是能力不足,这么明显的事都查不出来,还是自己也拿了好处?是其中一些人拿了好处,从中遮掩,还是所有人都拿了好处,只瞒着他这个皇帝?
李纯对朝臣本就不多的信任,再次变得岌岌可危。
朝臣是如此,宦官就清白吗?
这一刻,作为皇帝的李纯又感受到了那种作为孤家寡人,周围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的凄凉与恐惧。
李纯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视线如刀一般,从眼前每一个臣子身上扫过。
就在去年,天兵出现之前,李纯还以为自己手下的朝廷,比祖父、父亲在时要好得多,堪称君明臣贤,未来大有可为。然而不过短短一年时间,玩家轻易地剥掉了那层掩盖在一切只上的华丽伪装,露出了内部丑陋不堪的事实。
他这个皇帝未见得有多么贤明能干,而下面的臣子更是没有任何忠诚恭顺可言。
但是他们伪装得这么好,光是想想就让李纯毛骨悚然。
他依旧不喜欢天兵,不喜欢他们的张扬,不喜欢他们的不驯,更不喜欢他们的存在将自己衬托得如此无能、如此狼狈。
可是李纯又忍不住想,天兵有再多的缺点,至少还有一点可取,那就是他们不伪饰,所有的行为都正大光明、坦坦荡荡,不用担心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想到天兵,李纯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查吧。”他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朕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国之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