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朝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但尴尬的也在这里,前脚他们才上了歌功颂德的奏折,现在也不好立刻大声反对。
况且不开战也确实是他们的诉求,只要不考虑具体的过程,也能厚着脸皮说一句皇帝是在众人的呼吁之下改了主意,是他们的胜利。要是点明了皇帝收钱的事,那这政绩岂不是又没了?
出于这样的心理,大部分人都缄口不言,但还是有一批忠直之人继续上书。
其中就有白居易和韩愈。
两人的文章角度虽略有不同,但都写得汪洋恣肆,而且都将矛头直接指向了皇帝以及他身边的宦官和宠臣,认为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促成此事,却会造成朝纲废弛、国纪败坏的恶果,最后受损的却是皇帝的圣明,一旦传出皇帝爱钱财的名声,只会为天下笑。
要是说别的,李纯未必会在意,但他们偏偏点出了他不愿道破的私心根本没有什么蒙蔽圣聪,是因为皇帝想要钱,俱文珍和李吉甫才会主动配合。
至于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没有这两封奏折,未必会有这种事,但有了这两封奏折,天下人必然会笑他了。
这让李纯如何不恼怒?
更进一步,要是只有一个人说,李纯虽然恼恨,但回头气消了也就罢了。到底是难得的才子,李纯自己未必重视,但不想把人推到天兵那边去。
偏偏不止一个人。
白居易和韩愈,在皇帝的印象里都是耿直不会说话的,所以他们开口了,那还有多少人没有开口,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么一想,李纯顿时寝食难安。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皇帝干脆召来重臣,将这两份奏折给他们看,又违心地说,“朕岂是为万金?是为万民尔。这便将万金归入国库,朕分文不取,庶可使天下人知朕之心。”
皇帝难得大方一次,众臣自然交口称善。
而皇帝既然下了这样的血本,他们自然要负责处理掉让皇帝不高兴的人而且还不能以“议论皇帝收钱的事惹得皇帝不快”为由,要另外找个罪名。
一般来说,这种得罪了皇帝的官员,通常都是远远地打发到外地去,眼不见为净。但这两人却不能这么处理,按照皇帝的交代,不能让他们离开两京,更不能让天兵有机会把人招揽过去。
所以最后纠结了好几天,政事堂终于做出决定,将两人塞进了詹士府。
詹士府是东宫的属官,负责辅佐、教导和护卫太子。不过现在皇帝根本没有立太子,东宫官自然就成了闲散官职,正好用来塞一些不太方便处理的官员,用白居易自己的话说,是“不任事而时不忍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