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并且深深明白了他的弟弟杨简,为什么会在谢家没了以后毫无底线地追求至高的权力。
没有权力,他就谁也保护不了。
他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又要开口,而原之琼却没有等他下一句话,而是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过头翻身上马。
她收好了他给她的那袋银钱,垂眼望他,道:“兄长,我会记得你的。”
她如今不似小时候那般唤他了,大多时候她和他说话,已经不再用任何称呼叫他,今日突然如幼时那般唤了他一声“兄长”,倒叫杨籍微怔了怔。
他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一步,伸手扶住了她的马鞍。
“阿琼。”
杨籍忽然觉得她也许要远了,忽然觉得他不该放她走,于是口中也就如此同她道:“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走罢。”
原之琼笑了笑,道:“说什么呢?我是谋反窃国的罪犯,你跟我走,不就成了我的帮凶了吗?”
杨籍笑不出来,只是认真道:“这也可以。”
原之琼觉得荒唐,可他又道:“你还记得我三兄和谢家的六娘子吗?我们可以和他们一样,我们两个人一起走,走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他们。就是天塌下来,也轮不到我们来管。”
原之琼看着他干净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那天一闪而过的错觉,果然是疑神疑鬼后的恍惚。这样愚蠢的一个杨籍,怎么会有那么深沉的心思呢?
他简直蠢得有些可怜。
她握住他放在马鞍上的那只手,慢慢地,微微俯身将他推远。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她足够冷静,也足够残忍,放开了他,又与他拉开距离:“他们是一生一t世一双人,但我心里没有你。兄长,我不喜欢你的。”
杨籍的喉头微滚,脸上无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些伤心和难堪,可他仍有想要挽回的侥幸:“阿琼……”
“就到这里罢。前路漫漫,不必相送了。”
原之琼对他勾起一个明媚的笑意,不再听他接下来的言语,扬鞭策马,毫不留恋地从他面前离开,只留下一个越来越渺小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杨籍知道原之琼是什么样的姑娘。她诚然是不喜欢他的,他心知肚明,但凭她的性子,绝然不会说透,既然决定了要拿自己的婚姻做文章,起码也会和他维持表面上的和谐。
如这般说破,除了是为了叫他失望伤心,让他放弃她,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他什么都明白,可这一刻,他还是因为这句直白的不喜欢,而感到伤心了。
可下一刻,他耳畔一阵风声,便见有人直接掠过他,向原之琼直追而去。
杨籍立刻拧眉,下意识便要拔腿去追,却被一声“七公子”叫住。
他回过头,看见茂文向他拱手。
“你们没事?”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茂文对他恭敬道:“放了清河郡主,是主子的意思。主子说,七公子知道郡主关在里面,总会想办法的,我们若能借七公子的好意,那就正好了。”
杨籍脸上温和的表情不再,只不满道:“八郎在何处?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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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文道:“主子有别的公务,暂时不回来。”
杨籍心道周鸣玉还在这里,杨简岂能不回来?不过是不肯见他的托词罢了。
于是问道:“你们放走阿琼,是要抓她?”
茂文道:“公子多虑了,我们若要抓人,便不会放人了。”
那便是有其他目的了。
杨籍知道问茂文是没什么结果的,拂袖跑回木匠铺,直接跑到后面的马厩里牵马。
可他到时,却见周鸣玉早换好了自己原先那身利落衣裳,戴着披风,佩着剑,牵马从马厩里出来。
见到他匆匆而来,她也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直接将手里的缰绳扔给杨籍,而后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