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中,旧爱宛如烟云。似水年华逝走,徒留影踪。
她沉默了几秒钟。要说些什么?到了这个分上,如何再回头?安慰的话,子矜也是说不出口,她只能说:“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是呵,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说废话。”程素素脸上是将死之人的平静,笑容也格外靖和:“这孩子,你、你给她起个名字吧?小名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小佩。”喘了口气又道:“这辈子,其实我心里服气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大姐,另一个、……就是你了。”
雨声嘈嘈切切,密集如碎雪裂玉,声音格外凉薄而凄清。
纷纷姹紫嫣红开过,业已随风零落。憔悴损,只余那一地的黯然神伤。
“不如就叫‘悠然’吧?希望她一生悠游洒脱拿得起也放得下。”
“拿得起也放得下?悠然?很好的名字。”她怅然地轻叹了一声,“我就是没能做到。”程素素费力地把头转向枕边的婴儿。子矜知道她想看女儿,就轻轻的把孩子举起来抱到她跟前。襁褓里小小的婴儿正睡得安详,还浑然不知这人间疾苦。
程素素留恋地看了一眼女儿,转向子矜的目光里带了一丝哀恳:“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这孩子,可怜她生来就……”她咳了几声,艰难地:“你、你可不可以做她的教母?有、有可能的话,教她做人的道理,好好教导她……”
子矜眼见她的瞳孔渐渐涣散,知道她的大限降至,心中也是一片茫然。她凝望着手中的孩子:刚出生的婴儿的脸庞红通通的,很丑;可是是那么的脆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碰碎了
“好。”
她终于还是应承了。明知道答应了即是沉重的负担,可是,可是,谁又忍心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
话音刚落,程素素的手一松,垂在了一边。
雨天的屋檐浮动着深深浅浅的流光,深则灰而温柔,浅则明而脆弱,滴滴答答的溅水声,在视觉和听觉上,都是一种深沉的抚慰。雨滴顺着檐角流下来,形成一挂一挂的雨帘,而这帘子外面,站着青衫如竹的清瘦男子。衣衫尽湿,却似浑然不觉。
当我们再度凝视彼此,成熟的心有一点苍老。
伤口总要结疤,回忆一早比一世遥远。
如今的他,有了一双悲悯的眸子,一种清虔的姿态。
隔着一重雨帘,子矜站了很久:如果有些事情可以不必去面对,就好了。
她走到他跟前,带了一点谴责地:“为什么不让她住在医院里?”
“这是她的意思。”
“你敢说、”下面的话,她很难说出口,“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意思?”
“是。”他朝她的微笑看上去清淡无虞,过了许久才道:“我没有阻止她。”素素很有可能会难产,他们都知道;她想早点解脱,他也知道。他没有阻止她。别人不知道素素做过的事情,只有他明了。他也许是想成全她,也许只是害怕了。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孩子能在健康的环境里成长。
子矜倒吸了一口凉气,悲哀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她已经不认识他了。他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修文了。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变了?经年别后,再见的,已早已不是你。
是罪还是债,谁又有资格来审判。
只听见淅沥沥的雨声,像迷途的小孩在啜泣。
听见修文的声音:“过两天我会去伦敦,带着这孩子一起。我想,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季节的雨总是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停了又下,急一阵慢一阵,不见天日,地上永远是湿嗒嗒的。空气中那种潮热的气息惹人心烦。
客厅一角里一把黑色的雨伞静静地靠在伞架上,兀自往下淌着水。
雨伞的主人笑吟吟地拦住正要出门的另一人:“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忙别的?”说话的正是白致立。梅雨天无所事事得很,正是管闲事的大好时节。
“什么?”
“我们家现在唯一的女主人要跟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