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3)

“姐姐。”安安抓住她的手,大而茫然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往日美丽的光泽,微微笑道:“其实你不觉得吗?我们这样活着,比死更痛苦呢。”

她说不出话来,眼底的凄凉几乎控制不住。只喃喃道:“我不许你死,不许……”

安安的脸色却很平静,好像她刚才说的,只不过是别人的事情。她看了一眼她姐姐身上芍药色的碎金叶旗袍,还有搭在椅子上的狐皮大衣:“姐姐,今晚又有宴会吗?”

“嗯。”她温柔的理理安安的长发,“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好。我要吃葡萄。”安安冲着她笑,仿佛是很多年前纯净无瑕的笑容。

她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不敢再看一眼,拿起衣服匆匆走了。

刚才安安的眼神。安安是明白她的。她也只得她了。

早有一辆四轮马车候在门口,车夫是熟识的,殷勤向她问好:“许小姐,今天要去哪里?”。她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合上的院门,揽紧了身上的大衣:“白公馆。”

白家四夫人的双十庆生宴,就在今晚。

如今白家在政商两家的风头,几乎盖过程家。

让人费解的是白府如今只余了一位四姨太,白舜华对她又是宠溺有加,却迟迟没有将她扶正。许多人起先还会问起三姨太去了哪里,可是日子久了,渐渐地社交场上钱凤君的名字没有人再提起。上流社会没有别的,只有淡忘是顶快的。如今正红的,才是紧要的。

所以这一晚,该来的,和不该来的,都来了。

满座的酒胾雾霈,流光滟滟。觥筹交错之间,无论真心、假意,皆是醉然成欢。人生苦短,只道行乐须及时。青春不过一响,莫把浮名抛。

微暗的灯光下,清柔的小夜曲在房间里回旋缭绕;高跟鞋在旋转,美酒、香槟,鲜花和小提琴,一切看起来都让人迷醉沉沦;只有一人静静伫立一隅,似乎在观察着每一个人,又似乎谁都不能映入她的眼中。

她身上的衣服是淡淡的碧色,宛如烟雨濛濛的江南柳。如水莲花的容颜,清扬婉约;只在乌黑如玉的头发上斜斜的簪了几朵米黄的木槿花,凝脂的蜡一般。仿佛同这良辰美景锦绣年华完美地融为一体,却又好像时刻保持着若有若无的一分矜持和疏离;她若微笑,浮世绘影一般的教人难以揣摩和捕纵,却牢牢的牵绊住了旁人的视线。

“姐姐。”翠墨小步走到她身边,打断了她的沉思:“有人送了贺礼过来。”说着递过一个盒子,子矜掀开一看,却是一只淡绯色的玳瑁发簪,不由得脸色一沉;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簪子的顶部镶了一颗滚圆的明珠,是极罕见的墨金色,一望即知价值不菲。盒子底部还铺着一张和纸花筏,浅浅的粉蓝樱花底子,上书“有匪君子,遥叩芳辰”。字谈不上出众,却也工整。

“姐姐,那人的手下还在门口,要不要还给他?”翠墨见她脸上隐有阴霁之色,因小心翼翼道。

“不用。他喜欢研究我们的文化,就让他去研究好了。”上次因为白致立嘲笑他分不清已婚和未婚女子发髻的差别以至于认错了子矜的身份,听说他回去后就请了先生苦学中文。只是这样一份不合时宜的礼物,只会让人觉得其心叵测。估计黑木自己也不曾料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不但没有起到示好的作用,反而弄巧成拙,让子矜对他的戒备更深了一层。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程佩佩亲自送来了一份大礼,竟是一挂十二指节的金丝燕钻项链,矜贵非常。

好不容易送走了总统夫人,子矜回到房间,只见礼物堆了一地,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玉器古玩自是不消说了,倒是有一排四美图的晴彩琉璃内嵌玉石裱金屏风,较为别致,其余的还有白石老人同徐悲鸿的画,黔山玉翠、蕙风荷、宝光新梅的极品兰花等等,琳琅满目,不一而足。仅是手表就收了一打,各种款式的都有,大多是镶嵌着钻石或翡翠宝石的,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桌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金辉银烁的盒子,礼贴上写明是周太太送来的。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