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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已过,转眼小暑将至。
这一日天气异常的闷热。
热滚滚的气流哄哄的挤作一处,流金铄石一样。
整整一天都没有风,风停云静,树安水止,只有那知了不厌其烦的聒噪声。
傍晚却突然起了风,略微有了舒爽的凉气,然而还是闷,蜻蜓在空中低低的飞来飞去。
子矜坐在园子里乘凉,石桌上摆着拿井水湃过的紫玉葡萄、垂丝樱桃、白沙枇杷和水晶梨。
她坐着看一本书,瑞瑛在边上打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绿珠端着盘子珊珊而来:“太太,这是厨房刚做的冰糖银耳燕窝羹,您要不要尝尝?”
子矜看了一眼:“搁那儿吧。”想了想又叫回绿珠:“等等,你还是把这给红袖送去。给我端碗绿豆汤来就好。”
夜里众人已经歇下,绿珠突然跑来猛敲子矜的房门:“不好了四太太!红袖姐姐她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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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身上还穿着软绸的绣花睡衣,只在外面胡乱罩了件外套,在红袖房外踱来踱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好像是打翻了一大盆水,从床上一直洇到地上,那被子本来就是红的,浸了血就变得黑涔涔的,形状可怖。
要是红袖有个万一她突然打了个寒噤,拢紧了身上的外套。
“大夫,她怎么样了?”
那大夫不住的摇头:“失血太多,怕是……”
子矜心里一沉:“那孩子呢?”
“孩子?”那大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位小姐根本就没有怀孕。”
“怎么会?你是不是搞错了?那、那那些血是怎么回事?”事情出人意表的诡异,她不免急躁起来。
白舜华此刻走过来道:“你别急,听大夫怎么说。”一边吩咐下人:“派人去找大少爷。”又问那大夫:“无缘无故她怎会如此?”
那大夫沉吟了一下才道:“这位小姐好像是误服了藏红花。”白舜华听到“藏红花”三个字,似乎有瞬间的失神,只听得大夫又接着道:“她天生不足,体内气血时旺时虚,乱而无章,本就需要好生调理着……加上又是行经期间,服了此种药物,引起血崩也是难免。”
越往下听,子矜的心就一点一点沉下去。转头的瞬间,看到二少爷的眼中似有寒光一闪,朝着她比了个手势。
子矜换了衣服去后花园。
乌云蔽月,四下里静极了。
眼前一人转过来。
“她又出手了。”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干的,我们就能找到证据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可是……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利诱通常都比威逼来的有效。”
“我明白了。万一不行呢?”
“请、君、入、瓮。”
……
她默然良久才道:“红袖她这又是何苦?”
“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虽然可怜,但也是自找的。”一贯淡漠的口气。
“你这人,怎么这样冷血!”子矜气结,然想到他说的虽然刻薄,却也是实情。
“还有大少爷,要是他不去招惹红袖,也不会害了人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瞅了她一眼,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她是他心爱的女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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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一阵喧哗声。
白致立冲上楼梯,门铿然而开。
他的心霎时跌到了谷底。
十年前红袖初进府,还是一派天真的垂髫少女,眉目之间犹带稚气,却已是明眸善睐娇憨动人。
待五年后他从北平游学回来,吱呀一声门开,漫天缤纷的桃花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