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渐渐凉了下去之前子矜给父亲请了一个佣人一个厨子,照理都应该在家。
睡房的门同样没锁。
床上没有人。
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字条,借着月色她看清了上面的字,如霹雳劈中了她!
她还记得那个名字。
她以为他早就死了。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李茂才”。
她拿着纸条的手开始发抖。
这时背后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太太!您没事吧?”
“没事。”子矜把纸条揉成一团拢入袖中,转过身来若无其事道:“老爷不在家。送我回公馆。”
司机俯身去开车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你是什么人?你们把我父亲带到哪里去了?”
他回头,月光下笑容显得阴冷:“被你发现了。”
子矜拢了拢外衣,瞥见街角鬼祟的人影,没有吱声。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怎么发现的?”平时沉言寡语的司机,此时判若两人。
子矜没有理他。看见门没锁的时候,他怎知道是出事了?那么快就备好车,也早有蹊跷。她暗恨自己太大意了。
那人也不介意,反而鞠了一躬:“鄙人河野,奉少佐之命请您过府一叙。”
车子越开越远,向郊外驶去。一路上子矜沉默不语,寻思着对策。
“白夫人不用害怕,等下您就可以见到故人了。”
“姓李的还没死?”
“你是说森村君吧?他现在效命于大日本帝国。少佐救了他的性命,是他的救命恩人。”
子矜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
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暗夜里犹如一头狰狞的怪物匍匐在荒野。四周是荒芜的风声。
穿过门口持枪的日本兵,子矜迈进房子,河野推开一扇门:“你的朋友都在里面,请进去吧,少佐一会儿就来。”
屋顶垂下一个长长的灯泡闪着昏黄的光,一个小孩子的尖叫声:“姐姐救我!”竟是乐乐!
“子矜!”有两个人同时开口叫她。
子矜楞住了:除了父亲之外,静媛也在!
三个人都被绑了起来,所幸看上去还正常,没有受到虐待的样子。她正要朝三人走过去,天花板上呼啦啦砸下一道铁门,把她和他们隔绝了起来。
门口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苏子矜,好久不见了!”
白致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又遇见了她:
穿鹅黄色裙子的少女转过头来,双眸明媚动人,有风铃一样的笑声。远处的白云缓缓流淌过天际。樱花树落了一阵花雨,柔软的花瓣落在林间,落在她白色的帽檐上,落在她裙摆的缝隙里,也落在他的眉间鼻尖,如同绵绵的轻柔的吻,充满了眷恋……
在暗黑中白致立倏地睁开眼睛,心口是久违了的钝痛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在他几乎忘了她的时候,在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她的时候。在她死后的一个月里,他每天夜里都会梦见她,醒来是一身的冷汗。后来就没有了。这中间,是漫长的寥廓岁月:整整六年零三个月。
楼道里传来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这声音似幽灵。月光如水,微风从窗口吹进来,窗帘飘起诡异的角度。他眼中精光微聚,复又闭上眼。
寒光迎着窗口一闪,白致立已经一手扣住了来人的手腕,一支枪抵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
月光照在对方的侧面。
他一怔叫出声:“绿珠!”
绿珠的面容扭曲,秀丽的五官揪作一处,显得十分痛苦,嘴里喃喃地说着:“杀了他!杀了他!”
白致立瞧出事有蹊跷,一手卸了她手里的刀。
还未把枪放下,绿珠就扑上来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
白致立不得已一手劈在她的颈后,绿珠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瞧着手上深深的齿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