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3)

怪不得那么瘦,怪不得吃两口东西便放筷子,怪不得......那一晚邵君逸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个电话。

怪他太迟钝,太粗心,他不来医院检查便无限制纵容,提分手他就迫不及待收拾东西离开,拉不下面子主动联系还跑去国外躲情伤,自怨自艾自伤自怜。

他大概是世界上最差劲的恋人。

“对不起......西西......”

后半夜,陆唯西发起高烧,挣扎不安,退烧药打进去没有明显的效果,未缝合的刀口撕扯渗血,即便挂着止痛泵,他仍旧疼得不断呻吟,周自横攥他的手,拍他的肩膀,甚至摘去口罩亲吻他的泪,在耳边轻声安抚都无济于事。

后来用了降温毯,低温中和了他身上的热量,似乎连疼痛神经也一并封印住,痛苦的呻吟间歇,周自横看了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

早晨又关于陆唯西的病情讨论会,除去专家、医护外,还有家属参与,这次,陆广仁与慕南枝都在。知道了陆唯西是替赵锦弦挡刀并且父母不太领情后,周自横有些不敢直视他们,始终低着头看手里的各种报告,写写画画做记录。

讨论会结束要做进一步治疗,首先要将陆唯西肚子里的纱布取出来,家属要签告知书、风险提示书,原本只要找个医生便可以办,周自横将格式文件打出来后又改了主意,他拿着一叠纸去谈话室见陆广仁夫妇。

一张桌子上三个人六个黑眼圈,神色疲惫憔悴,相顾无言。

“陆唯西是替我母亲挡的刀......她受了惊吓情绪始终不稳定,我爸走不开,让我先代替他们向你们表示感谢,并且说声对不起......”

周自横的手放在桌上,十指绞成一团,无处安放,更无地自容,他虽然不齿父母的所作所为,但还是下意识为他们找借口搪塞,对待救命恩人这么自私差劲的态度,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我看了视频,是陆唯西自己做的决定......他救了你的母亲,你也在努力救他,不必说对不起......”

陆广仁昨晚上在派出所看了他挡刀前后的视频,当时觉得他应该是认识被救的那个人,可混乱之下却没了那人的消息,事后也再未出现,甚至让他一个人躺在急诊室里等着家属,他和慕南枝心里都不舒服,但救陆唯西的命最要紧,尚顾不上追究找人,此时听周自横认领,却一切了然。

人这一辈子,总是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欠债并还债,刻意追追不上,有心逃也逃不掉,兜兜转转都在牢里。

第一百章

周自横给别人取过纱布,从尚未缝合的刀口伸进去,一条一条拽出来,他可以面不改色的听着病床上人的呻吟不分神,每个医生在年长日久的工作里都将自己磨砺成了一把冰冷的手术刀。

然而面对陆唯西,他却不敢下手了。

尽管止痛泵没有撤,尽管用了表皮麻醉,尽管陆唯西出于昏迷状,他的四肢和腰都被人按住固定,医生揪着纱布的一头往外拉时,他整个人无意识弓着身体抽起来,呼吸机还没有撤,与前一晚低声的呻吟相比,他几乎是用尽全力痛呼出声,眼皮半掀,紧跟着硕大的泪珠便从眼角滚落。

周自横半蹲在床边,不停用纱布擦他头上的汗,手轻轻捏他的耳朵。

“西西辛苦了,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陆唯西听不到,甚至神志不清,他只是被身体撕裂劈开的疼从昏睡中唤醒一部分意识,这部分意识却只能感觉得到剧烈的痛,以前总在电视剧里讲某些人切腹赴义牺牲,也在相应的纪录片和书籍里看过影象,一字横切再向上划,肠脏溢出,血腥极了,连看得人都汗毛倒竖瑟瑟发抖。

多疼呢......陆唯西想,大概就是他现在这样吧。

那些填塞的纱布连着血肉,五脏六腑还有肠子相互摩擦,再磨过刀口,纱布明明那么软,可沾了血之后却像是变成沾满颗粒的磨砂纸,捅刀的疼与从肚子拉扯纱布的疼相比起来就像是毛毛雨挠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