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猝然遇到冯卓和陆唯西,大脑空白之下,将这个信息短暂的忘记,此时看见疤痕才将丢失的记忆找回,他前胸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陆唯西的血压还是不能彻底稳住,两个麻醉医生目不转睛盯着机器给药,周自横不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放平声线询问此前麻醉的情况,吩咐在场的每一个人各司其职。
邵君逸陪着慕南枝才坐下不久便收到了一张病危通知书,这一次与上次不同,陆广仁鞭长莫及无法及时赶到,他们身在异乡远离故土,那种无所适从的漂泊无依感在生死面前仿佛变成有形的藤蔓,围着四肢百骸盘附缠绕,裹得人喘不过气。
大概真的有母子连心,慕南枝心焦手麻,迟迟下不去手签字,眼泪吧嗒吧嗒砸在纸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候区的人各有各的心神不定坐立不安,那几个身穿制服的人便显得有些另类,邵君逸一开始以为是执行公务的警察出事,但后来再看时发现他们身上的制服有差,有人走过时他注意到胸前的编号才蓦然意识到,那是监狱的狱警。
那么,推进手术室的人应该是名罪犯,罪犯......谭曜收到消息赶到时,邵君逸终于将那张略微熟悉的脸与名字对号入座,他想起来,那个人是冯卓。
冯卓和陆唯西一起进了手术室,在周自横工作的医院。
周自横这个时候在哪里?
邵君逸稍微一想,肝胆俱颤,浑身上下渗出一层冷汗,他颤巍巍扶着椅子坐好,谭曜像是发现了他不对劲,暗戳戳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可是此时,通往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又是此前出来的那个护士,手里还是一张薄薄的纸,直直冲着他们这边来。
病危通知书,大出血,心跳暂停,慕南枝签下自己的名字,护士撕走一联离开,她捧着那张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都是很平常的中国字,组合在一起却像是一排凌厉的毒刃,字字诛心。
她的手指抚过,在恍惚不安间赫然发现右下方主刀医生的签字换成了周自横。
第九十七章
周自横在血压稳住的间隙果断用手术刀划开陆唯西腹部的皮肤,太薄了,好像没有用力,好像在划一张塑料薄膜。
找出血点、阻断止血、血管吻合,源源不断的输血,期间血压有过波动,但麻醉医生反映足够迅速,很快用药消除隐患。但是后来吻合好的血管又突然出血,打开的腹腔里一片血雾弥漫,陆唯西的凝血功能突发异常,到处都在往外渗血,血漫出来滴在手术台下,人体纤维蛋白原打进去拔出针的针孔都止不住血,随之他身体的各项指标低至临界值,各种仪器警报声此起彼伏。
当务之急是纠正凝血功能异常,周自横尝试各种方法用各种药,他们俩像是拔河的队员,一边站一个,来回拉锯。
后来还是下了病危通知。
他执业以来上过大大小小的手术,跟着老师观摩、做一助做二助,再到自己独当一面亲自操刀,凶险的病例也接触过,手术台上的病人流血,手术台旁的他流汗,经历过惊心动魄,经历过起死回生,经历过不放弃,也经历过回天乏术。
生命脆弱又坚强,绝处逢生屡见不鲜。
可这一次是陆唯西,周自横几次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将满腔的力不从心和痛苦无奈嘶吼出来。
偌大的手术室里,医生护士均在紧张忙碌,他们看着周自横放下手里的器械,绕至手术台前,凑近陆唯西蹲下,流着泪 一次次恳求喃喃表白。
“西西,坚持一下......”
“西西,我爱你......”
“西西,别放弃......”
手术结束后,陆唯西走无菌通道送进重症监护室,谁都没有化险为夷万事大吉的轻松感,他下手术台没有完全关腹,留了一寸多长的口子,腹腔里还填塞着大量纱布,是否能够度过手术这一关,还要等二十四小时内将纱布取出才能判断。
安顿好陆唯西后,周自横亲自向慕南枝交代手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