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淮与蹙眉,将一枚丹药抵在她唇畔。
风升瞧向自己右侧肘部下的空荡,唇微张,近乎是迫不及待地叼入口中。
丰沛的灵力自腹部升腾,暖融融卷过全身。风升目不转睛。
此丹名为木生丹,活死人肉白骨。
淮与盯着她,却没有开口解释,反是眸光微晃,眼露不忍,喉中也如堵了棉花。
无需解释,她的徒儿便能认出来,可她却盼望风升不知。
这丹药对她没用,因为她灵力不走经脉。可世间至此境界的丹药,皆要以经脉为介。若此丹无用,便无他法。
这些,淮与也盼望风升不知。
可几息后,看着缓缓合上眼睛的人,她知道她的盼望落了空。
“阿升,先回。”开口时嗓音竟有些黏滞感。
指节方才被她含了一瞬,湿润触感犹在,她蜷曲手指。她怎会不知风升心情?剑修,修为尽散也强过失去手。
沉默片刻,风升睁眼,嗯了一声。
她似乎努力振作了,可那气音仍是孱如游丝。
淮与张口,顿了片刻才道:“世间兴许有他法。”
“生肌之术只能由丹药来,是因只灵力不足以生出发肤,可你肌肤用灵气铸就,旁的兴许也成。”
世间医修有诸多分支。
丹药之修最为传统,也最有效。音律实则也可疗愈伤痕,诸如淮与惯常替风升抚慰伤痛。
旁的分支,数不胜数。
只是丹药为主流,而这主流之中的主流,便是药力要流过经脉,借其中灵力发挥作用。
而风升经脉中没有灵力,故而这主流,非是风升的主流。
“当真么?”风升当即看向她。
淮与眸光散了一瞬,点头。
风升这才似活了过来。
“走?”淮与眸光中尽是爱怜,声音也放轻不少。
“……且慢。”风升自她怀中起来,低头寻那几张纸。
铭胤先前说要告诉自己师尊之事,方才给了她几张纸。
她害了自己,可却不能断言这纸也有害。
“师尊能判断那纸上有无毒物么?”纸张显眼,被方才淮与剑气吹远了些,但仍静静躺在地上。
高阶剑修,剑气只伤敌人,剑锋于外物无害。
淮与抬手,那纸张自发过来。
并无毒,但她要先过目。
“……”她沉默一瞬,看向风升。
风升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其上所书乃是师尊往事,还教师尊瞧见了。
她真是脑子坏了,手随剑髓丢了,脑子也给丢了。
“……我。”她哑口无言。
“你若想知,可来问我。”淮与面上瞧不出喜怒,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风升抿唇,“丢了罢。”
回峰后,她将前因后果与淮与说了一遍。
包括为了避免淮与去淮南,才决定参加此次任务。
“剑髓丢了半数。”风升垂着眼睫,盘膝坐在榻上,可有可无道。
“她兴许觉得已经抽完了,但我经脉之表也是剑髓,她没发觉。”
淮与坐在她身侧,闻言抬手按住她僵硬的右肩,“嗯。”
风升少了半臂颇为不适,故而垂着眸郁郁。
淮与思索片刻,用了些力将她揽进自己怀中,“无事,丢便丢了,此事有我,你无需多虑。”
她向来直言直语,为人处世皆是直来直去。可这后一句“养伤便好”,如何也说不出口。
怪她自顾自做决定,这算不得斥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连她窥探自己之事,也半分生不出怨。
已过一刻之久,风升早该接受了。
“当真无需管此事么?”趴在她肩头,风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