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无碍?”
风升抬手推她,“没事啦,师尊快去,说不定我中途还能去呢。”
“莫要勉强,行刑无甚好看的。”
待淮与真正离去,风升才睁开眼睛。
她唤出水镜,看着镜中人的眼睛入了神。
脊背生出的灼热席卷全身,她闷哼一声,勉力与其对抗。
良久,那双眼恢复正常。
她缓和片刻后往主峰去。
行刑十分正式,至少看起来。
倘若未招来天雷的话。
风升才赶到,一声‘我在’的唇语还没来得及比,天色忽然变。
阴云倏尔自四面向此处席卷,天光被遮得严严实实。
几位长老看向淮与,以为她是要渡劫了。
风升心头忽地一动,毫无征兆地生出哀伤的情绪。
她和淮与结过道侣之契,她只能想到这里。
浓云积攒出天雷,一瞬之下,在场之人以及行刑者皆反应不及。
那一瞬大概只够他们想:淮与君再渡劫就到大乘了罢?
但风升知道她早已大乘了,还能渡什么劫?
渡天道的劫难么?
风升摇头,试图缓和心神,然而心头暴起的念压得她神智混沌。
无人知道为何刑台的结界对风升无用,可她又的的确确在那短短的一瞬之间出现到了淮与身边。
淮与跪在地上,双手背后绕着锁链。
她仰头看向虚空,不知那里有什么。
究竟是什么才能够让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潸然泪下?
风升看到她被沾湿的眼睫时恍然顿悟,而后心便沉落。
能让师尊哭的还能有谁?
雷一击而下,却未曾打在淮与身上。
那足以让天地明耀的光在淮与目光定居处炸开。
那是……青轩的魂魄。
然而除了淮与之外,似乎无人瞧得见。
就连风升也只是猜测。
淮与眸色忽闪,泪水缓缓而下,光越盛,那眼眶就越红。
“师尊。”风升按住她的肩膀,“淮与……淮与君。”
雷消,泪似乎也消了,只是那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呆滞。
“江淮晓。”淮与似乎回神了。风升再接再厉,索性喊:“阿晓。”
淮与怔然看着她。
风升盯着她的眼睛,忽而嗤笑了声。她不喊什么“阿晓”了,她也压根不认识江淮晓,她只认识淮与君。
“师尊,抓紧我。”风升语气是平生未有的柔和。
淮与抬手,却被锁链束缚。
脸侧忽地一凉,风升愣了下,所有人都愣了。
雪,如鹅毛垂絮般飘洒而下。
青轩地偏南,还临近海域,何时下过雪?
碰撞声敲回众人心神,淮与手上的锁链断了。
玄铁所铸,又是在刑台,也无人知晓她是如何挣断锁链。
风升垂眸扫开淮与发顶落的白雪,轻声道:“师尊若不知该如何做,随我来就好。”
淮与定定看着她。她抬手摸了下眼角,眼中的隐约的红消散。
风升向来是最擅长压制和忍耐的。
淮与照做,眸色在泛红前恢复墨黑。
风升伸出手,掌心向上搭在淮与面前,淮与缓慢起身,搭上她的手。她勾了个浅笑,下一瞬带淮与消失在原地。
师尊此时不宜受激,哪怕只是皮肉之痛,也有可能让她魔念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