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来过净云台,不知净云台为何不隔音,但几十年里便是如此。
什么都说,什么都有,我早自暴自弃,说到底我那时候心里的确后悔:若当年没那么冲动就好了。
无限愧疚与自弃。
成日浑浑噩噩,其中不可修炼,无事可做。
空无一物的寂寞也将我折磨得够呛。我当时想,算了,随意,我什么都不在乎,让我出去自生自灭便好,但我不愿意留在此处。
我那时也不知为何清虚门留我这么久,可他们就是不放人,师兄师姐也没来救我。
师尊,早就弃了我罢……
出逃还算顺利,只是莫名无法传送或御剑,还需进食。
我那时还没察觉异常。
“是魔!是魔!”凡人们视我为洪水猛兽,“快跑!”
我不知所措,不解自己曾行医救下的人,曾提剑护在他们身前的人,怎会如此怕我?
“林……”我碰到了江师姐的好友,也是曾带我游历人间的如师姐般的修士――林儒玉。
她面色有些怪,但至少没躲开我,我已算是满意。
“你出来作何?”她开口是谴责:“你师尊让你在净云台好好修身养性,你又跑出来为祸人间?”
我当时浑浑噩噩,才瞧出来她面上的怪原来是嫌恶。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最绝望时连饭也吃不上,毕竟有的人见我是跑,我还能拿些吃的,而有些人见我是喊打喊杀。
不乏曾对我千恩万谢的人。
真是善变。
历尽坎坷回了青轩,曾答应我要救我回去的师兄说漏嘴了。
他和林儒玉是相同的看法,他还说师尊不见我。
……
这是第一次。我终于在某一日醒悟,这怎会是真的呢?如每一个堕入幻境的人一般,对异常不自知。
我打破幻境,眼前还是净云台。我逃出去,却还是幻境。
分不清多少年,记不住多少次。
到了最后,最初被我当作放弃我的师尊,却是从未在幻境中出现过、伤害过我的人。
最终还是逃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青轩,天知道我发觉自己是真逃出去后有多高兴,顾不上怎么就突然出去了。
我想见师尊,但是我要先洗清冤屈,不能让师尊真失望。
剑是仍旧是最强势的武器,我用无名闯去魔族找到魔种,丢给了身后那群尾巴。
清虚门终于舍得放我走。
近乡情怯?还是别的,分不清,总之我又走了人间。
事实上没那么多人狼心狗肺,但我看到他们还是心生反感,头疼欲裂。
师兄师姐也没有埋怨我,反而是在道歉,说他们试了,但魔域那处须得剑修助力,而当时主修剑的曾师兄忙于门内之事,去不成。
林儒玉因此丧命。
我启唇,却发不出声。“……师尊呢?”
江师姐面有苦涩,我头一次见跳脱潇洒的她作此表情。
“师尊……仙逝,所以曾柯才会那么忙。”她前后矛盾,替曾柯说了一句好话,而后却开始骂他。
“仙?逝?”我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混沌迷茫的状态,这两个字我认得,这词我也知晓其意,但如何能和师尊挂钩?
我去师尊闭关之地,她没来找我是因为在闭关,而不是烦我,我一面欣喜,一面悲伤。
为何会突然离去呢?师尊留信一封,特地为我留。
我当时心中扭曲缠绕成一团,想:师尊特地给我留信,定然是不放心我,她是喜欢我的。
这世上有人喜欢我。
几行字入目,那张纸悠悠荡荡落地。
我的心也落了地。
怪不得清虚门要留我呢,他们要确保我可控,入了魔便不能为他们所用了。
生怕我入魔。
我嗤笑。本是没入魔的,净云台一待,反倒要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