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露出不屑的笑,裴佑安走到院中,一阵风起,如利刃划过肌肤,衣角翻起,枯叶卷起落下,四处翻得凌乱,值钱的物件搜刮殆尽,角落边的秋千随风微动,缠在绳上的藤曼也已枯萎。

生活十余年的地方,应该是最后一眼。

心脏闷痛,也许等待他的将会是死亡。

耳边是仆人的哭喊声,满脸的恐惧之色,他们不过是家中困难,不得已卖身为奴,主家犯错,他们受牵连,可是,他们何错之有呢?

父亲可曾后悔,为了一己之私,将全族的性命系上这一路不归路。

他不屑地笑了。

他怎么会后悔。

第 12 章

游街示众的消息传开,街道两侧站满了各色人等,都踮着脚,仰着头朝街尾张望,一边议论着。

“裴首辅听说不是在狱中畏罪自杀吗?今天游街的谁啊?”

“还有谁?裴家不就裴佑安一个公子。”

“呸!活该!他们家风光的时候,裴佑安天天山珍海味,穿金带银,还不是搜刮老百姓的钱财。”

“对啊,对啊,裴家抄家的时候抬了几百个箱子,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奇珍异宝。”t?

……

柳怡湘坐茶楼二楼的窗边,茶楼边上坐满了客人,都是来看裴公子的落魄模样,期间不少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围在窗边张望,眼中尽是兴奋之色。

“等半天了,怎么还没有来?”一人忍不住脑袋探出窗口张望。

“急什么。”旁边的人伸手将他拉回座位,奚落道,“刘世安,你不是之前还上赶着巴结裴公子吗?怎么现在换了一副面孔。”

“哼!”他不屑地回道,“之前爷愿意陪他玩是因为他有个好爹,现在他一文不值,我之前花的钱都打了水漂,不看他的倒霉样,我怎么解气?”

有人切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你手里的那个码头不就是借了裴公子的光,早晚挣个盆满钵满。”

刘世安见被揭了短,憋红了脸,不要脸地回道:“我就爱看,你管得着吗?”

“那裴佑安的外祖父不是驻守南疆的霍将军吗?怎么也判了死刑?”

“这你就不懂了吧,南疆那边战事吃紧,哪有功夫管他啊。”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不定今上为了稳定军心,消息压根就没传回去。不然,谋逆可是大罪,没有立即处死,而是定在了七天后,估计今上也是怕引起霍家的不满,谁不知道裴佑安的母亲是霍将军的掌上明珠。”

……

一阵喧闹声响起,有人立刻趴在窗前,回头兴奋地叫道:“来啦,来啦!”

一群人拥到窗前,柳怡湘的位置恰好在角落,前面立了根柱子,与其他人隔绝开。

向街尾望去,一对衙役押运囚车缓缓驶来,车轱辘压过不平整的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囚车晃动带动脚上的镣铐摩擦脚踝处的皮肤,破溃的皮肤渗出血珠,顺着流向脚底,而后沿着底部的缝隙滴落地面,留下鲜红的圆心,尘埃侵蚀,红色的圆发暗变黑。

寒风袭来,裴佑安身着单薄的白色囚衣,衣服下面伤口渗出的血犹如一朵朵血花炸开,脖颈处戴着枷锁,干黄的发丝散开,面容苍白,往日的风采都消失殆尽。

发丝遮盖下的眼睛无神,只有麻木和绝望的漠然,嘴唇干裂,留下的血痕点缀在淡紫色的唇部。

他犹如寒冬里的枯木,任由冷风吹打,失去了生命力,徒留一个躯干,它等不到春天的到来,随意埋在一场冬雪里。

他失去本能的颤抖,全身气力都在脖颈,不让脑袋耷拉下来,太阳管线射向他的瞳孔,眼前是一圈一圈的光晕,但照不进幽黑无尽的瞳孔。

“啪”

一个臭鸡蛋砸向他的脸,蛋壳破裂,黄白粘稠发臭的蛋液黏在脸部的皮肤上,沿着脖颈流下,在囚衣上留出深色的印记。

其他人受到鼓动,一个个烂菜叶、臭鸡蛋砸接连在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