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高兴,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不见沈朵,好吗?”
他的语气温柔,天,结婚之后,他几时用这样柔和的口气和我讲过话了。
“小多?”
我拿着话筒,不想说话,头好疼。他一向这么善变吗?昨天那个跟我吵架吵得一塌糊涂的人现在在哪里?
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从他那年选择了沈朵开始,我就应该知道了。
那年暑假,就好像是一个恶梦。紧接着的,是乏味单调的高三生活。
母亲在我开学后才回家,有几个月的时间,她都不同我讲话。而父亲,则一改往日对我的不闻不问,变得对我关心起来。
父母的对我的冷淡亲密我已不能使我的心起波澜,真正使我难过的是奶奶已经去世,和江恩不再写信过来的事实。
奶奶已经去世,我无可挽回,但是,江恩,他是真的不再写信来了。仿佛,他那个人,也随着那一地的碎片消失不见了。仿佛,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不存在了。
学校里,班主任依然是刻板的林老师,同学依然是那些只顾学习的机器,陈可,还是那个爱玩爱笑的陈可。很多东西没有变,也有很多东西变了,比如心情,比如于悠。
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平静无波的心境,而让我不解的除了这善变的世事,还有变得厉害的于悠。
以前的于悠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即使在跟我闹别扭的几个月里,她依然是爱玩爱闹的。可是,暑假回来之后,她消沉了许多,而且脸色苍白,本来就苗条的身材更显纤弱了。
“于悠,你好几次作业都没交了。”放学后,我提醒她。
最明显的,是她不再学习了,上课也只是呆愣愣地盯着黑板,下课不看书也不做作业。
“阿沈。”她静静地盯着我,窗外的阳光透过树荫照了进来,她黑色的眼珠在阳光下像水晶一样闪亮。
“你怎么了?”我摸摸她的额头,凉凉的,并没有异样。
“海伦凯勒说她多么希望能够看见三天,阿沈,如果你只有三天的生命,你会去做什么?”
于悠一脸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这神情竟让我悚然一惊。于悠,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阿沈,你说。”
“如果我只有三天的生命,如果我只有三天的生命,如果……”我沉吟着,“如果我只有三天的生命,我要去找出事情的真相,我要了解为什么我和沈朵是如此不同,我要去问江恩为什么不再给我写信;如果我只有三天生命,我要陪奶奶度过她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即使我所要面对的生离死别;如果我只有三天的生命,我会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直到三天的结束,告诉每一个人,我爱过了,我无悔了;如果我只有三天的生命,我要去学我一直想学但没有机会去学的钢琴;如果我只有……”
“阿沈……”于悠抓住我的手,抓地紧紧的。
“于悠,于悠,你怎么了?”于悠冰凉的手指让我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发现于她竟是一脸的泪。
“谢谢你,阿沈。”
我不懂于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那挂着泪水的苍白却秀丽的脸庞上竟会盛开出那样美丽的笑容。
第二天,于悠没有来上课。
再见到于悠,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了。她的头发高高地挽着,脚步轻盈地走进教室。
“于悠,你病了吗?怎么好几天都不来上学?”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以前都不缺课的于悠,却在这节骨眼上不来上课了。
“我告诉你,你不要对别人说。”于悠附在我耳边轻轻说,“我去学芭蕾了。”
芭蕾?我疑惑地看着她,学……芭蕾?在高三?
“有些东西,你现在不去把握那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于悠轻声呢喃。
现在不去把握,就……永远没有机会?
于悠忙了起来,只隔三差五地才来学校上课。问她,不是去学跳舞,就是去学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