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信上的日期看,这封信是在新昌王去世后半年写给滕绍的。

滕玉意冷笑,暗格里未看到旁的回信,可见阿爷当初并未回过信,但阿爷似乎终于对信上所说阿娘的病因起了疑心,否则不会将这封信锁在如此私密的暗格里。

“南阳一战......”蔺承佑目露思量,旋即举起烛台照了照外封,“信上有靴印,看着是刚踩上去的,我猜那伙人原本想把信带走,结果被滕府的护卫拦住了,搏斗时信件跌落到了桌后的角落里,逃走时也就未顾得上。”

说完将信纳入怀中,在书房里外翻找了一 一遍,墙上和角落里共有四处隐秘的暗格,全都被撬开了。

“贵重之物都在,偏少了一样东西。”

宽奴不解:“何物? ”

“信件和公函。”蔺承佑立在房中四面环顾,”堂堂淮南道节度使的书房,竟连一封军情方面的公函和信件都无,清得如此干净,只能说明那些人一来就将信搜走了。”

竞奴一诧:“什么样的人会偷镇海军内部的公函?”

“自是心有所图的人。滕将军虽已身死,镇海军那些旧部却还在,例如陆炎和刘文秀等人,都是素有威望的名将。他们效忠滕将军,往日不方便亲自来见滕将军时,只能以书信禀报,遇到朝廷调度,信上难免有些牢骚之语,至于镇海军的内部公函,内容就更是五花八门了,那帮人搜走信,大约是想从信件中找到这些人的把柄。”

“所以他们想辖制镇海军?”

“至少是辖制镇海军的高级将领。”蔺承佑走到门外,蹲下来查看雪地里那一串凌乱的脚印,“看看地上这些痕迹,他们可是一来就直奔书房。 ”

宽奴忙跟上去:“看来元凶是彭震无疑了。朝廷的平叛大军出征在即,彭震若能在那之前找到镇海军陆炎等人的把柄,也就不怕被朝廷和镇海军两面夹击了。”

蔺承佑不置可否,过片刻狐疑道:“彭震都公然谋逆了,想来不怕再多一桩灭门案在身上,可今晚这帮人个个掩藏面目,分明很怕被人知晓身份,而且滕娘子未必知晓镇海军的军务,他们为何非杀滕娘子不可?”

滕玉意至此已将整盘真相悉数弄明白,忙蹲到蔺承佑身边说:“不、 不是彭震,是淳安郡王。搜走阿爷的信件和公函,是为了拿捏陆叔叔他们;杀我,是为了助武绮当太子妃。淳安郡王早就拿住了武绮的把柄,只要武绮当上太子妃,日后他不但有机会控制东宫和太子,还能利用武绮威胁武中丞,但淳安郡王没料到太子如今有意要娶我,不杀我,他的那些棋一步都走不了。 ”

蔺承佑却起身朝院中走去,滕玉意刚要跟上去,冷不丁绊了一跤,再一起身,眼前豁然一亮。

面前是一处宽阔的街肆,街上熙熙攘攘满是人。

滕玉意一转身,发现自己立在一家售卖胡饼的胡肆门口,蔺承佑和严司直坐在店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滕玉意愣了愣,忙回到店内依着蔺承佑坐下,就听严司直惊讶地低声说:“蔺评事怀疑那帮人之所以杀害滕娘子,是因为她可能成为太子妃?”

滕玉意近乎酸楚地打量蔺承佑最敬佩的这位同僚,青衫幞头,双眸略有些细长,看人时目光清亮温和,端坐着的样子如竹如松,关键是,此刻的严司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蔺承佑凝视店外的街角:“一切还只是猜测。先跟一跟这个武二娘再说。”

严司直微愕点头:“太子妃是未来皇后, 事关四方利益,为此提前铺路,花再多人力物力也值得。不过假如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我们前头的推测通通要推翻了。对了,莫非主凶是武中丞?严某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会有如此手腕,还有,太子妃的钦定人选现有三位,除了滕娘子和武二娘,还有邓侍中的孙女,何不连邓家一起查查? ”

蔺承佑:“查过了,邓侍中为了与郑仆射和武中丞斗法,倒是有意在圣人面前抬举孙女,但邓娘子大半时日都住在洛阳,只在去岁冬至日进宫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