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是来找我的,我让助理现在定一间。”

贺承洲听见这句话,一股难言的感觉又充盈整片胸口,他低下头笑了一声:“好。”

还真是。

沈景言这么好的人,让他要怎么办呢。

附近有一道江,江边大桥此时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遛狗的老人。

两人就这么沿着桥边走了一段,走到在桥中间时,沈景言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双手小臂随意搭在石头栏杆上。

贺承洲感受到身旁人的动作,也停下脚步,学着人的样子靠在上边。

安安静静吹了会江风,他终于忍不住看身边的沈景言。

只见到他被落日余晖渲染得金黄的睫毛,还有晕开一片暖光的脸颊轮廓。

沈景言的长发静静搭在身后,耳朵旁的碎发随着风轻轻飘动。

他整个人融合到这一片晚霞中,如同一幅安静却动人的油墨画。

男人看着这个人很久很久,久到像是要把这幅画面留到记忆深处。

“你听说过我的情况吧。”

沈景言突然张口说出第一句话。

贺承洲还没反应过来,嘴上胡乱答应一句:“嗯?”

“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那我也选择跟你坦言。”

他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不仔细看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在笑。

沈景言转过来时,眼里笑意凉凉的:“贺总想听听看吗?”

贺承洲愣了一下,下意识说了声“好”。

“不过,你的朋友应该也跟你说过了。”

“他们说的都只是一小部分,并不是全部。”

沈景言那天在厕所里听见过那两个人跟贺承洲说的那些话。

现实只比那更糟。

“沈历山在我六岁那年,往家里带了很多人。”

“被我发现时,已经不知道那是第几个了。”

沈景言声音也淡淡的,就跟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一样:“我那时候不懂那些,只是觉得那些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的人很碍眼。”

“那个时候太小,只想着有妈妈在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他记忆中,母亲在他童年里扮演的角色一直很重要。

沈历山经常忙于应酬,没有时间顾全家庭。

很多时候,在家里只能看见保姆阿姨,还有在房间画画的母亲。

有时在外面玩了一圈,他的脸都被蹭脏好几块。

跑到母亲画室里时,总是会被她温柔抱到腿上,抽几张湿巾给他擦脸。

“宝宝又去哪里玩了?”

林如雪总是笑着问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再捏捏他鼻子骂他:“小脏猫。”

沈景言想到这里,突然回忆起今天遇到林如雪的时候,她脱口而出的那声“宝宝”,一切好像没有变化。

“只是后来,她和沈历山经常吵架,后面演变成砸东西。”

这件事沈景言现在还记得。

他从外面回到家里,一盏台灯砸到他面前地面上,溅起来的碎片把他吓得呆愣在原地。

直到林如雪从屋内出来,来到沈景言身边,捂住他的耳朵。

沈景言说到这笑了一声,想到的事情把自己都逗笑了:“沈历山后来有了很多孩子,他很有爱心,只要是他的种,都会带回家来养。”

以至于家中混乱非常。

在母亲走后不久,父亲这个角色也彻底从沈景言生命里抹去。

他成为一个,住在沈家的外人,对于他来说,那里跟福利院没有任何区别。

贺承洲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来到他身边,伸手覆上他放在栏杆上的手。

掌心触到的皮肤很凉。

太阳早就已经缓缓落到了江平面以下,晚风带走最后一丝阳光的余温。

沈景言垂下眼,看着那只搭在自己手上的另一只手,指尖轻轻动了动,但没有把人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