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搀扶着他起身,缓步踱上电梯,老爷子没拄拐杖,走起路来明显颤巍巍的,她心里愈发沉重。

回房前,贺老爷子笑眯眯地念叨一句:“下礼拜六就是你和阿珩订婚的日子,以后小婳就是名正言顺的贺家人了,爷爷可算是放心了。你对订婚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爷爷一定替你安排得风风光光。”

施婳的一颗心愈发坠胀难受,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更是半个字不忍提了。

她摇摇头,嗫喏哽咽:“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爷爷健康开心。”

……

沐浴过后,施婳仰面躺上床,身体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乌沉沉的眼睛望向天花板,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在一夜之间被抽干了。

下决心分手容易,可是该怎么跟爷爷开口呢?

胰腺癌是癌中之王,连最顶级的名医都不敢估计爷爷究竟还有多少日子。

贺珩又是爷爷最疼爱的长孙,难道坦言贺珩出轨吗?她自问做不到如此。

半点睡意也无,施婳忍不住翻遍了徐清菀的各大社交账号。

某音、某书、微博、ins,女孩子细心起来,还真是福尔摩斯。

时间线也随之清晰。

原来很早就开始了。

今年大年初四,施婳独自飞回莲岛给爷爷奶奶扫墓,贺珩本要同去,但临时有事放了她鸽子,原来那件“事”是陪徐清菀过生日。

2月14日,情人节,这一天,毫无意外,贺珩也和她在一起。

3月8日,徐清菀晒出一束花,莫兰迪色的曼塔玫瑰,很符合贺珩的审美。

4月的第一个礼拜日,施婳感冒发烧,她清楚记得那天贺珩也说“临时出差”。在徐清菀的社交账号上没有找到证据,她按照小某书的科普,摸索到了贺珩的游戏账号。

虽然他隐藏了亲密关系和历史战绩,但施婳还是透过某营地查到了那一天的游戏战绩。

果不其然,她发烧难受的那晚,日理万机的贺少爷竟然在陪人打游戏。

施婳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干干的,一滴泪都没有。

啼笑皆非。

她不像大部分同龄的女孩子一样注重所谓的仪式感。贺珩的价值观似乎和她接近,两个人虽然确立了恋爱关系,但平日各有各忙,她忙于学业、实习、晋升,贺珩也逐步接手家族企业,得到了行业内诸多长辈的认可。

施婳觉得这样没错,两个人在一起,但依旧是各自独立的两个灵魂,所以贺珩时而在她生活里的缺席,她从未多心。

现在看来,他一早有了另一个分享喜怒哀乐的人。

……

大脑混沌,呼吸疲惫,施婳在不知不觉中入睡。

再度睁眼,是被沉闷的敲门声吵醒的。

“咚、咚咚咚。”持续不断的敲门声透着某种执拗。

施婳缓缓坐起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趿上拖鞋下床开门。

卧室实木门敞开三分之一,外头赫然是贺珩疲惫中透着几分焦躁的面孔。

今早在护士的访客名单上看到施婳的名字,他心下沉沉一顿,极度的震惊令他呼吸短促而痉挛,当即马不停蹄赶回老宅。

施婳怔了半秒,“砰”地将门推关。

“婳婳,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先开门……”

“等会儿,我换身衣服。”施婳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贺珩僵在房门外,头一次体会到慌乱的滋味。

施婳只用了一分钟便换好见客的衣服,面无表情地推门出去。

这一次,她先入为主,淡然道:“去书房谈。”

经过昨晚,她精神上已经同这个男人划清界限,不愿再让他出入自己的卧房。

书房是最合适的地点,从前为了方便他们学习,特意装了隔音墙,就算吵起来也不至于惊扰爷爷。

女孩冷若冰霜的态度俨然令贺珩更不安了,清俊矜贵的脸上难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