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几日贺砚庭几乎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她守着爷爷,他便守着她。
她陪床他也陪,她中间需要去单位他也亲自接送。
因为她的精神太过于紧绷,几天下来都很少开口讲话,等她回魂,才觉得震愕。
他最近分明是最忙的时候,贺爷爷病危,贺家上下都有异动,施婳虽然不理不管,但不代表真的听不见其他人围绕在爷爷的病房里讲的话。
爷爷这几年虽然处于退休养病的状态,但到底还掌握着重要股权,在贺玺董事会上也依旧有决议权。
贺砚庭是在国外建立的根基,在国内的势力盘踞不深,上面还有八位堂兄,夺权之争颇有拉开帷幕之势。
爷爷昏迷第七日,有些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这日贺家上下众人都在场,直接在医院的私人会议室召开了家族会议。
会议上,有许多人都张口都提出将老爷子的遗嘱提前公开,以便集团事务的推进。
施婳对集团内部的事务并不通晓,但她听得真切。
贺家这是开始内乱了。
有人趁着老爷子病危,试图撼动贺砚庭的地位,而贺家老四贺秉琛的司马昭之心,她也算看得明白。
贺秉琛今年四十有四,比贺珩的父亲贺璟洺年轻几岁,他常年生活在沪市,与贺老爷子素来来往稀少,并不亲厚。
近来却连续几日出现在病房里,摆出一副侄子替大伯临终尽孝的模样。
施婳与贺家老四其人几乎算是完全不熟,只听闻他手腕狠辣,城府颇深。反倒对跟随在他左右的五爷更耳熟些。
贺家老五贺崇德贪权好色,而且素来有不服贺砚庭掌权的名声在外。
施婳以往从不过问贺家的争斗,她自持是半个外人,只与贺爷爷相关。
而今日,这些人眼底的贪婪明目张胆,字里行间夹枪带棒,一字一句都意图迫使贺砚庭做主提前公开老爷子的遗嘱。
众目睽睽下,施婳头一回开了腔。
她声线平稳,冷静沉着:“爷爷的遗嘱由韩律师代为执行,依照爷爷的心愿,只要他还在一日,遗嘱就断然不会公开。”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在她身上。
贺秉琛眯了眯眸,阴沉的面容下蕴藏着令人难以琢磨的城府。
这几日以来,施婳与贺砚庭的婚事算是在贺家上下彻底公开,原本应该掀起轩然大波,但因着有老爷子的病横在这,愣是没人发作。
会议桌上几个分量最重的男人面色各异,半晌无人出声。
倒是白思娴按耐不住,意味深长地开了腔:“施婳,你一介养女,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是,你是攀上了老九,我也无可指摘,可是如今事态有变,你四叔在董事会得了几票赞成,今后贺家还真就未必是你家老九说了算。”
有白思娴开口在前,那几个本就暗怀鬼胎的人终于露出尾巴。
贺秉琛面色阴森,只静静端详着施婳的脸,倒是并未出声。
可他一旁的老五阴阳怪气当了嘴替:“赌.狗和妓.女媾.和生下的货色都能当家主,还娶了个不明不白的养女,咱们贺家的家风若是不趁此正一正,今后还真是要天下大乱了,四哥,您说呢?”
他声音并不高,地道的京腔用以刻薄讥讽,侮辱意味十足。
居于会议桌主位上的男人尚未有所反应,周围某些人甚至不敢直视他的脸色。
这老五说话也是太过,虽说现在老爷子快不行了,时局动荡,贺家今后谁当权兴许会有变数,但贺九的威望摆在这儿,就算京北这一块他让出来些,在国外依旧是动动手指头都能掀起天翻地覆的权势。
争归争,斗归斗。
除了嘴毒心歹的老五,旁人谁也没疯到敢正面与贺九起冲突。
果不其然,连这次上位势头最凶的老四也皱了下眉,脸色不善。
私家医院的临时会议室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