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昊和叶细细等在门边。陈以童今天也穿了一套休闲西装,叶细细给他挑的。他靠在客厅墙边,看着张其稚。

傍晚大家出发去酒店。张其稚进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叶细细真的把阵仗弄得太大了。她甚至真的请了一些亲戚,为了看起来更逼真一点。

走进宴会厅的宾客手里都捏着那张结婚请柬,请柬上明明白白印着张其稚的名字。叶细细的小儿子,结婚了。很多人认真地走上前恭喜张其稚,然后礼貌地问他新娘在哪里。张其稚看着空阔的大厅,叶细细在厅堂内,挽着手包招呼来客坐到正确的位置上。

陈以童坐在男方主桌上。人多热闹的地方对他来说是十分艰难的。出门前叶细细最后一次和他确认:“确定要去吗?会有很多陌生人的,陈以童会怕。”

陈以童绞着自己的手,点点头说:“我是哥哥。”

“是张其稚的哥哥?”有张文昊那边的亲戚走过来和陈以童打招呼。陈以童低下了头。他真的想逃了,灯光那么亮,所有人都忙来赶去,他坐得越来越不安。身边的人不依不饶地说:“听不到吗?我问你,是不是张其稚那个哥哥啊?”

陈以童站起了身,从侧门的安全出口走了出去。有服务生擦着他跑过去,陈以童贴着墙壁,不知所措。他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头。即使他再努力看起来好像还是很没用,只是坐在餐桌前等待婚礼仪式都做不到。陈以童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一直到叶细细四处找他,把他重新带回了大厅。

张其稚和会场里的人周旋着。他上去酒店房间和刚认识的新娘套辞。阿礼在房间里吃果盘,笑说:“感觉是真要结婚了一样。”

张其稚不响。阿礼的西装口袋里揣着陈以童画的那张结婚请柬,细蓝色的蝴蝶飞在白纸面上,看起来脆弱又充满生气。

张其稚下了楼。他接到郑佑的电话,郑佑懒洋洋地问他:“结婚怎么样了?”

张其稚自嘲道:“快结成了。”

郑佑哦了声,忽然调笑道:“你不会是真去结个婚的吧?”

张其稚看着厅堂里走来散去的宾客,穿过四落的亲友,他看到陈以童垂头安静地靠在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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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叶细细请的司仪站在台上开始进行仪式流程。证婚人发言、新郎新娘交换结婚戒指。小花童捧着戒指盒走上台,差点摔跤。台下宾客都笑起来。张其稚拿着戒指有点恍惚。确实是弄得太像真的了,好像真的要和眼前这个人有什么交集了一样。

灯光再亮起的时候,台下的人鼓起掌来。张其稚发现自己的爷爷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到了宾客席里。司仪请父母上台发言。叶细细拢了拢自己披散的头发,踩着银色高跟站起来。她走上台,接过司仪手中的话筒,开始说:“我今天非常开心,我的小儿子张其稚结婚。他一直是个十分聪慧且能干的孩子。他跑来和我说,他碰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愿意和她组成家庭。我听了非常开心。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和张其稚说几句话。要好好经营自己的爱情和家庭,不要辜负爱你的人。在这里,我衷心地祝福这对新人,希望他们可以幸福...”

中计了。张其稚终于发现,他中了叶细细的计。她这不完全是为了让陈以童死心,也是为了让张其稚再下不来台,没得回头。张其稚忽然感觉很燥热,底下二十来桌的宾客齐齐抬头看着他。所有人都以为是真的。这件事就成真的了。他已经和喜欢的人结婚了。

叶细细转头笑着看了他们一眼,在宾客的掌声中走下台去了。张其稚呆站在台上。司仪把话筒递给了新娘。有小孩忽然弄破了桌上的氢气球,被吓哭了。张其稚看过去,忽然撇到主桌上,陈以童捂着头,贴在餐桌边。叶细细慌乱地低头和他说着什么。人太多太吵了,陈以童感觉有无数蛆虫挤在身体的血管里前后蠕动,身上又痒又痛。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笑在叫,但他什么也听不清楚。听不清张其稚喜欢的女孩在说什么,听不清叶细细要告诉他什么。气球爆破的时候,陈以童的身体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