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碧螺的丫鬟见她犹豫,不虞道:“这扇子本来就是我家小姐的,物归原主,有甚么不对么?你犹豫作甚么?”
“你家小姐的?”苏静姗看了看站在她对面的女子,有些惊讶,再看挂在立柜中央的洒金扇儿,那上头除了画有一幅花鸟图,还题有几行字,字迹工整娟秀,看上去还真是女子的字迹,而那副画儿中,竟还有一对鸳鸯游在湖中央。甚么招财进宝的扇子,原来是把男女间传情达意的信物,亏得刘士衡还要把它供在店里,苏静姗很有些气闷,同时又觉着奇怪,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掌柜的不愿割爱?”那小姐把目光从洒金扇儿上收了回来,改投向望着她的苏静姗。
割爱?这扇子同她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苏静姗生怕这位明显和刘士衡有着不同寻常关系的小姐误会自己,连忙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这把扇子乃是我们店另一位东家的心爱之物,他时常拿在手里不肯离身的,正是因为太过喜爱,所以才把它挂到了店里来,说是能保佑我们店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时常拿在手里不肯离身么?”那小姐轻声说着,不知不觉间红了脸庞。
“是,是,是”苏静姗生怕她不信,连声帮刘士衡说好话,“我每次见到他,他手里都拿着这把扇子,大冬天的都不例外”
那小姐面露羞涩微笑,转头去打量店中的水田衣,道:“我看你这店里的水田衣,倒比苏州的样式还好些。”
苏静姗心知能得她这一声赞扬,全是刘士衡的缘故,但嘴上却不忘顺着她这话自夸自擂几句,表现得十足是个生意人模样。
这时一小厮打扮的男子匆匆走到店门口,朝候在那里的仆妇说了几句甚么,那仆妇便走进店里来,凑到那小姐耳边窃窃私语。
那小姐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了,一张好看的樱桃小嘴也抿得紧紧的,但直到那仆妇退下去,她也没说甚么。倒是她带来的丫鬟碧螺沉不住气,凑到她旁边问道:“小姐,怎样?他果真是在七宝街头调戏过民女?”
虽然碧螺并没有指名道姓,但一提起七宝街头调戏民女的,谁人不知非苏州刘家七少爷刘士衡莫属?苏静姗偷偷瞄了瞄那位小姐的脸色,悄悄朝后退了两步,免得她发起脾气来,殃及池鱼。
但她却是想错了,那小姐极有涵养,虽说脸色微沉,银牙暗咬,但到底没有发作,甚至侧头瞪了自家丫鬟一眼,责备她多嘴多舌。
苏静姗察言观色,连忙从柜台里取出一件做工最考究的水田衣,热情地向那位小姐兜售,那位小姐没有多说,爽快地答应买下,然后留下碧螺付钱,自己则先走了出去。
碧螺掏出银子,却捏在手里不给苏静姗,口中道:“刘士衡既是你店里的另一位东家,那想必你是认得他的。”
这丫鬟口气不善,全然不似她家小姐那般知礼,不过苏静姗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还是维持着满脸的微笑,回答道:“那是自然。”
碧螺紧接着问道:“那你可晓得,他是不是常到你们东亭县的七宝街口调戏民女?”
“这个……是。”苏静姗知道她的回答,可能会对刘士衡产生甚么影响,但此事东亭县人尽皆知,她撒谎也没甚么用,因此便老实作了答。
碧螺一听,柳眉倒竖,一手叉腰,一手朝立柜中央挂的洒金扇儿一指,喝命苏静姗立时马上把那扇子取下来给她。
苏静姗哪里肯干,劈手夺过她手里的银子,把水田衣朝她怀里一塞,道:“照顾我店里的生意,多谢,但若是想撒泼,你找错地方了。”
碧螺没想到苏静姗的脾气也不大好,倒是愣了一愣,随后问道:“他在七宝街口调戏民女的时候,手里拿的也是这把扇子?”
苏静姗点了点头。
碧螺马上就越过她,直奔立柜,竟是要亲自动手去取那扇子。
苏静姗一见就恼了,甭管她们同刘士衡是甚么关系,也不能到她的店里来逞威风,若叫别的客人看见,像甚么样子?如果由着碧螺摘了店里供的扇子,别人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