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银子送走小厮,收起誊写的婚书,苏静姗顿时觉得轻松了一大截,也有了心情去逛街,但可惜天色已晚,只能由杨柳和聂如玉陪着,在客栈周围逛了一逛,买了些寻常的吃食包作一包,好当作舅舅舅妈送的礼物带回去,毕竟她是以走亲戚的名义出的门。
虽然还没正正经经地逛过苏州,但苏静姗一来想着在这里多留一天,就要给杨柳二人多开一天的工钱,而且婚书一天不拿去给苏留鑫看,她就一天不能摆脱被卖的威胁,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行李启程,登上了回东亭的船。
她一去数日,计氏担心得很,每天都寻了借口出门,到码头上张望,因此苏静姗一下船,就看到了她的身影,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扑到了她的怀里。
计氏拉着苏静姗看了又看,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又向杨柳和聂如玉道谢。苏静姗把她和杨柳二人结为异性姐妹的事讲了,计氏十分高兴,热情邀请她们到家作客,但杨柳和聂如玉算是有公务在身,需要回去复命,因此只得同她们结清工钱,就此别过,又邀她们改日来家玩。
计氏接过苏静姗手里的包袱,挎到自己肩上,拉了她的手朝家走,一面走,一面问她此行是否顺利。苏静姗把出钱换婚书的事讲给她听,又把刘士衡订了新衣的事讲了。
计氏先是诧异一份婚书竟这样的贵,后又惊喜刘士衡的新衣订得这样的及时,母女俩说说笑笑,回到家中。
计氏让苏静姗先去歇息,但苏静姗却一刻也等不及,当即就拉了她去寻到苏留鑫,关起门来,拿了誊写的婚书给他看。
苏留鑫不知苏静姗递给她的纸是甚么,脸上还是笑意吟吟,问她在舅舅家玩的好不好,但等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马上就变了,连声调都颤抖起来:“这,这是甚么?”
苏静姗笑道:“爹爹,你连自己的婚书都不认得了么?”
计氏则是冷若冰霜,道:“苏留鑫,这是你停妻再娶的证据!”
苏留鑫心内惊涛骇浪,兀自强作镇定,道:“姗姐,你无事就做做女工,涂写这些东西作甚?再说哪有做女儿的,污蔑自家爹爹的?这也就是我待儿女宽厚,不然碰上那严厉的父亲,能给你一顿板子。”
苏静姗见他还想否认,很是气恼,冷笑道:“爹爹的意思是,苏州衙门污蔑你,伪造了这份婚书?我竟不知爹爹是这样大的人物,值得苏州衙门为你伪造这东西。”
苏留鑫大惊失色:“苏州衙门?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抄来的?”
苏静姗道:“这个爹爹就不用管了,只要东西是真的就行。”
苏留鑫心虚起来,战战兢兢地瞥了瞥计氏,而计氏见他这副样子,更为气恼,抓了双尚未做完的鞋垫,劈头盖脸地就朝他打。
苏静姗见苏留鑫虽然抱着头左躲右闪,面目却愈显狰狞,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一下――他该不会杀人灭口罢?于是连忙出声道:“这份婚书,田少爷那里也有,我同他说好了,若我同我娘因故身亡,这份婚书就由他上呈给知县大人。”
她敢打赌苏留鑫不敢去问田悦江,所以放心大胆地拿他扯了这个谎。
苏留鑫像被点中了心思似的,脸上现出些尴尬来,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算盘落空后的失望。
苏静姗看到心冷,懒怠同他多话,径直道:“爹,你放心,咱们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只要你答应不卖我,我就保证不把此事泄露出去。”
苏留鑫听了这话,好似松了口大气,道:“姗姐,爹本来就没打算卖你。”
苏静姗懒得同他分辨,只道:“既然如此,爹也就没甚么好担心的了。”说着,就走去把婚书拿了回来,塞进怀里,道:“女儿的字写得不好,就不留在爹这里了。”
苏留鑫伸手欲夺,但想到这不过是张誊写纸,就把手又缩了回去。苏静姗转身就走,苏留鑫想跟上,却被计氏狠狠拽了回去,不一会儿,屋里就又响起了鞋垫声。
计氏心里,应该比自己更恨罢,苏静姗长长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