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门口,苏静初羞窘得不敢抬头,回身把银子塞进那丫鬟的手里,小声嘱咐了一句“别乱说”,就飞快地跑了。
不过她是小脚,飞快也没有多快,还没跑过衙门的院墙,就开始后悔,难道就这样回去吗,那不是白丢人了?可要让她现在回转过头去,又没这个胆子了,而且刘士衡未必还肯见她,怎办?苏静姗挪着小脚,焦急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果断地拔掉簪子,抓乱了头发,想了想,又把上衣领口处的纽扣解开了一个,然后才继续朝家跑,跑了几步,停下,把纽扣又解开一个,再才一气跑回家。其实她还想多解几颗的,只可惜她今日所穿的这件衣裳,总共也只两颗纽扣,要多解也没有了。
她才跑到苏三成衣店门口,就见乔姨娘和苏静瑶两人提着灯笼,立在甬道口,正焦急地四处张望。原来苏静瑶已发现她不在屋里,同乔姨娘两个找出来了。
“姨娘,四妹妹”苏静初呜咽了一声,飞扑进乔姨娘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大哭起来。
乔姨娘一见她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模样,心头就突地一跳,赶忙推开她,问道:“二姑娘,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苏静初甚么也不说,只哭着提了个“刘府”。
刘府?那不是在苏州?乔姨娘愣了愣,才想起来刘士衡在东亭也有个宅子,便问:“是不是你三妹夫在东亭的私宅?”
苏静初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苏静瑶听得她说出了去处,忙问:“二姐姐,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说完又愤恨地道:“我让爹跟二哥出来找你,他们却不肯,不然也不会让你弄成这个样子”
这回,苏静初甚么也不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乔姨娘和苏静瑶见她这副样子,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糟糕,苏静初莫不是被刘士衡给欺负过了?
苏静瑶是未嫁的女孩儿家,不好说甚么,便只帮乔姨娘把苏静初扶进房,然后躲出去了。
待得屋中没了旁人,乔姨娘赶紧问苏静初:“二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出来,姨娘怎么叫你爹给你作主?”
“他能给我作甚么主?不再把我卖给个糟老头就算好的了。”苏静初想起当初的遭遇,悲从中来,哭得更伤心了。
乔姨娘仔细猜了猜她的心思,试探着道:“若是个年轻的贵公子,嫁给他做妾倒也不亏甚么。”
苏静初的哭声小了下去,变作了抽泣。乔姨娘心里有了底,道:“二姑娘,别哭了,赶紧告诉姨娘是怎么回事,就算你爹不给你作主,姨娘也要帮你一把的。”
“我刚才不是都说过了。”苏静初垂着头,绞着手帕子,一副娇羞的模样。
说甚么?她刚才甚么也没说呀?乔姨娘以为她是害羞,只得按着自己心中的猜测,问道:“你可是被刘七少爷收用过了?”
苏静初想了想,摇了摇头。当时她扑向刘士衡时,旁边可有个人证呢,何况贞洁这事儿,找个有经验的医婆一验就出来了,作不得假,因此她不敢说谎。
乔姨娘再问:“那是刘七少爷调戏过你了?”
这回苏静初不作声了。
乔姨娘便气愤道:“好个刘家七少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了我们家三姑娘还不知足,还把我们二姑娘给欺负上了”骂完又安慰苏静初:“二姑娘,你也别急,这事儿我一定好好地跟你爹讲,让他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他家势大,还能怎么讨公道。”苏静初委委屈屈地道。
乔姨娘笑道:“自古以来,嫡出姑娘嫁人,庶出姊妹跟着去做滕妾的又不在少数,你怕甚么。”
苏静初这才放下了一颗心,刚才她朝刘士衡怀里撞时,只有一个丫鬟在场,而那丫鬟又是刘府的人,若是指证她撒谎,她大可辩称是刘士衡叫丫鬟那样说的,作不得准,她只要拼着名声不要,去给刘士衡做妾应该是没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