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阑轻轻地应了一声。
顾景曈拆下她头上的碧玉簪,如瀑的青丝随之滑落,扬起一阵清幽冷冽的昙花香,这香气直直从鼻尖荡进他肺腑去。
他手上动作一顿,勉强平复下心绪,以手指扣住了她的发丝。那墨发的质地竟如丝绸一般,滑进他指缝与他纠缠。
辘辘的车声中,他心跳如擂鼓。
他屏息凝神,轻轻地将她的青丝挽过几转,簪上碧玉簪。
分明只是这样简单的装束,却衬得她清丽如出水芙蓉。任谁也难以想到,这样温婉柔和的女子,竟会筹谋着去害人。
“你想让姜仕友死,但他不能死在相府。所以你让聂家以设宴之名,邀他出去,是也不是?”顾景曈问道。
“是。”
“沈老板埋伏在他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只等着宵禁以后,夜深人静时动手,是也不是?”
“是。”
顾景曈的眸中浮起一抹痛惜之色:“你如今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法子,竟是取人性命。”
“终于还是让景曈哥哥发现了,”姜阑自嘲一笑,“我心如蛇蝎,草菅人命。”
第74章
姜仕友喝了太多酒,憋尿憋得厉害。附近不知何处还传来了潺潺水声,愈发
姜仕友喝了太多酒, 憋尿憋得厉害。附近不知何处还传来了潺潺水声,愈发催得他想要一泻千里。
他循着那水声找过去,原是有一条小河从坊中穿过, 倒是个撒野尿的好地方!
他如今都快憋炸了,也不管那河水是做什么的,是否周遭人家的洗衣、做饭所用。只趁着四下无人,他便解了裤腰带, 对着河水酣畅淋漓地释放。
一粒石子自黑暗中飞出, 重重击在他膝弯上。他身形不受控地向前一跪, 扑通一声跌进了河中。
寒冷刺骨的河水骤然将他包裹,他的酒意已醒了大半, 正挣扎着想游回去,却突然发现岸边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个谁……搭把手, 拉我上去。”姜仕友冲那人喊道。
那人闻言,果真一步步走过去, 蹲下身, 朝他伸出了手。
借着稀薄的月光, 他看清了那人的脸眉眼凌厉,五官如刀削斧凿般硬朗。
最让他浑身一激灵的, 是那人的眼睛。只见那人生着一双漆黑冷漠的凤眸,眸中看不出丝毫情感, 简直像是野兽的眼瞳一般。
被这样一双眼盯着,任谁都会觉得心里发毛。
他咽了口唾沫,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 想要去抓住那人的手。
“谢谢啊……唔!!!”他话音未落, 那人已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进冰凉的河水中。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顾府的马车正在疾驰。
车内一时静默无言。
心如蛇蝎,草菅人命。
一字一句从姜阑口中吐出,却好似一把尖刀,一下一下扎在顾景曈心上。
“不是这样的。”顾景曈握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得吓人。他急忙拢在掌心,一点一点为她捂热。
“不是这样的,”他又重复了一遍,抬眼专注地望向她,眸中深情半分未减,“我的阿阑,是这天底下最良善的女子。”
“良善?”姜阑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笑得躬下身去,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眼眸泛着泪光,却笑得弯成了月牙形,反问道:“哪个良善的女子,会想要去杀人?”
顾景曈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湿润,缓缓道:“你初来京城时,芷瑰公主与聂二小姐连番欺侮于你。你分明可以告诉我,让我为你报仇出气,却偏偏选择一再忍让。甚至你还化敌为友,因此和聂二小姐交好。”
“阿阑,”他轻声呢喃,“你真的很善良。”
“这一件事并不能说明什么,兴许我只是和聂林燕投缘,不想对她下手。”姜阑反驳道。她近乎残忍地将不堪的自己撕开,血淋淋地展露给他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