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并非我不愿赴约,只是孤男寡女深夜共处,实在不合礼法。”

南诏太子本就不是和顺之人,一日之中接连两次受挫,已然耗尽了他的耐心,再难维持温文的表象,语气不由得强硬起来:“我们南诏没有这样的规矩。孤如今千里迢迢来访大盛,大盛的公主便是这样待客,连这点面子也不愿予我南诏吗?”

端惠秀眉轻蹙,正欲解释,只听一人话中带笑,朗声而至:“寂夜赏清月,太子殿下真是好雅兴!都说入乡随俗,既然身处大盛境内,殿下是否也该对大盛的习俗保有最起码的尊重呢?”

来人正是谢元清,他卸下了白日里所穿的轻甲,沐浴在月光的清辉下,整个人的轮廓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南诏太子被人指摘,愈发不悦:“你又是何人?孤与公主说话,你随意上前打扰,这便是大盛的规矩?”

谢元清行了一礼,回道:“臣乃大盛一品骠骑大将军谢元清,围场中值夜巡逻诸事皆由臣负责。常有刺客趁春猎之机行刺陛下,故而戌时之后便是宵禁,太子殿下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以免显得形迹可疑。”

“你!”南诏太子给他气得不轻,拂袖而去。

端惠目送南诏太子走远,又瞥了谢元清一眼,轻笑道:“本宫尚不知谢将军这样会唬人。巡夜?这不是禁军的活儿吗,什么时候成了谢将军的职务?宵禁,这又是何时定下的规矩?”

“臣好心替殿下解围,殿下却只顾着拆穿微臣。”这话听着似是叫冤,上扬的尾调却透着说不出的明快。“殿下分明不想同他相处,为何不直截了当地拒绝?”

“他为何要刻意接近本宫,将军心里不清楚吗?”端惠面上带笑,笑意却不及眼底,轻声的话语在谢元清耳中不啻于一声响雷,“他想要本宫和亲,嫁去南诏做他的太子妃。”

谢元清闻言心头大震,不由得提高了声调:“那就更得离他远远的了!和亲的公主过的都是什么凄惨的日子!难不成殿下竟然愿意?”

面对已知的漫漫前路,端惠没有丝毫恐惧与抗拒,她语气坚定,目光从容,仿佛保家卫国的热血战士:“谢将军,本宫乃大盛嫡公主,出生于皇家贵胄,自小享万民供奉。既然享受着普通人从不敢奢想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该一肩担起皇家儿女的责任。我大盛若与南诏联姻,可保两国数百年邦交友好。本宫身后乃大盛子民,本宫责无旁贷。”

谢元清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眉目英挺,身姿如竹,有不输须眉之能,本可以拥有光辉灿烂的人生,却就这样坦然地笑着,接受了她的命运。

流转的月光下,她比明月耀眼。

第19章

南诏太子快步走回帐中,余怒未消,一挥袖将桌上茶具尽数扫下。瓷盏跌落……

南诏太子快步走回帐中,余怒未消,一挥袖将桌上茶具尽数扫下。瓷盏跌落,响起一连串清脆的破裂声,满地皆是四分五裂的白瓷碎片。

他骤然发作,帐内伺候的人吓得跪了一地。

“殿下息怒!”谋士伏叩在地,试探着劝抚询问,“是谁冒犯了殿下,竟使殿下发了这样大的火气?”

南诏太子疾言遽色,咬牙切齿地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不识抬举的端惠!孤在南诏时,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她这样古板无趣的女子,若不是为了和亲,孤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还请您暂时忍耐,待您稳稳当当地登上南诏皇位,要如何处置端惠,还不是全凭您一句话?”

太子闻言细思,想到唾手可得的皇位,脸色终于和缓了些:“也罢,孤就勉强再敷衍她一些时日。”

为期半月的春猎接近尾声,诸位重臣贵胄狩到的猎物均一一记录在册,已排好了名次,由大盛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曹全宣读前三名的战果。

首名是谢元清,他听曹全念到“杀狼二十七只”时,微微皱起了眉,瞥了端惠一眼。见对方毫无反应,他又垂下了眼帘,不知在思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