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何处不可以藏尸?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为何会将头颅埋在自己院中?”顾景曈眸光冷冽,一针见血,“除非,他根本就是被人陷害。”
刘刺史醍醐灌顶:“经大人一番点拨,下官倒是想起来,在您到来之前,这人疯疯癫癫地喊过一句话,好像是‘叶檀,是你害我’。”
“查一下这个名字,”顾景曈凝眉,“这应该就是今日射出银针灭口之人。”
刘刺史垂首应诺,不免觉得惋惜:“唉,可惜这是封匿名委托信,否则要是能知道雇主是谁就好了。”
顾景曈冷笑出声:“匿名又如何?我便揪不出是谁了吗?”
这封信用的是黄麻纸,细腻透亮,制作考究。这样的工艺,只有京中专供权贵的书意坊能做到。遑论百金的报酬,更不是一般人家能给得起的。
大盛与南诏的和谈定在了二月二十,而信中要求杀手于二月初八前杀害黄庆先。南诏虽知晓了黄刺史遇害一事,并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可这十二天的空隙,已给足了大盛调整战略的时间。若谈判之事不成,那备选方案便是出兵攻打南诏。
所以,此事最大的受益者,是以谢元清谢将军为首的主战派。
雇主不会想到这份委托书能被人找出来,相较之下,找人代笔暴露身份的风险更大。故而这份书信,定是亲笔所写。
他不需再费力去查,只消返京后将这封书信呈给圣上。陛下的眼睛里,可比他更揉不得沙子。
此中细节涉及党争,他无心向刘刺史解释,刘刺史也极有眼力见地没有多问。
顾景曈走出宅院,远远地便瞅见姜阑在翘首盼望,仿佛是在等待夫婿归来的妻子。顾景曈急忙上前几步扶住她,颇有些自责,一连串地关切道:“让你久等了,腿站得累不累?是我疏忽了,该叫人给你搬个凳子的。”
“不久,也不累。”姜阑的眸中盈满了笑意,却佯作不满地蹙起眉,嗔道,“在顾丞相的心里,我就这样娇气?”
“不是你娇气,是我舍不得让你辛苦。”顾景曈将她散落额前的青丝理到耳后,“我昏迷这两天你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刘刺史方才还跟我夸你,说你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姜阑笑得眉眼弯弯:“是景曈哥哥教得好。”
她是家中庶女,小娘去世得早,自小便无人问津,长到七岁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是他将她接了去,教她看书识字,带她读史书兵法,给她讲谋略人心。
少女的情根,便这么悄悄地种下,被十余年的时光浇灌,抽枝鼓苞,开成似云若霞的一树灿灿繁花。
“出什么神呢?”顾景曈温柔清冽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我骑了马过来的,路有些远,恐你走回去太累了,便上我的马吧。”他同她温声说着,扶她上了马。她的身子轻盈柔软,像是江南河畔的细柳,轻轻地拂在他心上。
仲明抢上来想要牵马,顾景曈笑着冲他摇了摇头,那双常年执笔、骨节分明的手亲自扯住了缰绳:“我来就好。”
姜阑高高地坐在马上,位高权重、矜贵如仙的丞相大人替她牵着马,一路缓缓而行。她望着他修长玉立的背影,只觉得心底的甜一点一点地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