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颇为无奈:“姑娘,你又惯着她……”
“老板,浮光锦取来了。”
随着伙计的声音传来,白露立即转头看了过去,登时发出了“哇”的一声惊呼。饶是蒹葭再如何稳重,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也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面上流露出惊艳之色。姜阑见她二人如此,不禁莞尔一笑,循着她们的视线望去。
即便店中的光线并不充足,也足以窥见浮光锦的流光溢彩。灿金的光芒如水波般在大红的锦缎上浮动,像是万千星辰落于其上,明艳夺目、贵气逼人,霎时间其他所有的锦绣绮罗皆为之失色。
“好美……”白露喃喃地惊叹道。
过了好一会儿,两名婢女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眼下算是得偿所愿、心满意足了?”姜阑笑吟吟地问道。
白露用力地点了点头,眸中隐有泪光闪动:“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姑娘穿上它的那一刻了!”
姜阑的脸颊飞上两抹红晕,提醒道:“景曈南下赈灾,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大人也真是的,”白露叹了口气,低声嘟囔,“眼看着和姑娘好事将近,哪有这时候离京的……”
“我看你是越发地没规矩了!”蒹葭在她腰上重重地拧了一把,“大人为国事奔忙,你倒说上闲话了!”
“哎疼疼疼!”白露疼得龇牙咧嘴,“祖宗,我错了,我再不说了!”
待她们闹完,姜阑方才轻笑道:“好啦,嫁衣既定下来了,我们这便回府吧。”
三人上了马车,蒹葭与白露的心思却似还留在绮罗布庄,一路都在谈论浮光锦是如何的光华耀眼。只有姜阑始终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蒹葭发觉她的沉默,蓦地止住了话头,询问道:“姑娘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姜阑道,“我只是在想,既然还有几个月才能大婚,不如趁此时机,将一些未竟之事处理完。”
“未竟之事?”
姜阑颔首道:“回府以后,我想去拜见伯母。”
她口中的伯母,自然指的是顾景曈的母亲。
庭院里的树叶早落尽了,仅剩下松柏仍常绿不败。她穿过蜿蜒的廊桥,迈入顾父顾母所居的清秋苑。
二老在院中作画,彼此凑在一起,正低声探讨着什么,似乎有哪里不大满意。
“伯父,伯母。”直到姜阑行至近前,福下身子轻声呼唤,他们才从画作中收回心神。
“你这孩子,同我们已这般熟了,何必如此见外?”顾母忙将她扶起,又吩咐下人去准备茶点。
“怪我们太专心于绘画,都没察觉你过来。”顾父笑着搁下画笔,冲她招了招手。“阿阑,你来看看这幅画。”
姜阑依言看去,见纸上绘着松树与假山石,正是院中之景。她出言赞道:“好俊的笔力,堪称浑厚老道,青松遒劲挺拔之态尽显无遗!”
顾父却蹙眉道:“松树虽画得不错,这假山石却是败笔。”
顾母亦补充道:“若真是崇山峻岭上的岩石,山石之险与青松之劲方可相得益彰。可配上这院中的假山石,难免显得小家子气。”
姜阑了然,垂眸一笑道:“我倒有一法子,可使得石与松彼此融洽。只是若要修改,恐怕毁了伯父伯母画中的苍劲殊绝之意。”
“你只管大胆修改。”顾父将画笔塞入她手中,“你既要添笔,自该体现你的画意,而不必顾及我要如何。况且,于绘画一道,比起为画出青松之劲而牵强附会,画意圆融才是更高的境界。”
“伯父既如此说,那我只好献丑了。”姜阑蘸了墨,于纸上细细勾勒,再绘上两人正是在树下作画的顾氏夫妇。
二老一看,皆不由得眼前一亮,称赞为“妙极”。
顾母道:“经此一改,画中所现之意,不再是劲松的坚韧挺拔,而是晚年和乐的闲情偶趣。堆砌的假山石亦融入其间,成为院中一景。”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