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时至午时,巡防营轮过岗,换下来的将士们便要去火房吃饭。端惠虽为公主,又是营中统帅,却素来与他们一同用膳。
她正要前去,忽闻亲兵来报:“殿下,谢将军在您的牙门中等候。”
端惠应下,只好改道去寻他。
谢元清坐在客座,一见她来,那双星辰般明朗的眼眸中便盛满了笑意。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几案上搁着的牡丹纹檀木食盒:“殿下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无聊。
端惠才不去猜,直接揭开了盒盖:“黄焖鳝鱼、海棠鲜口蘑、蝴蝶海参……你打听了我的喜好?”
“此前向皇后娘娘进贺表时,捎带着问了一两句。”谢元清道,“殿下是在宫里长大的,吃火房的饭菜,未免太委屈了。”
“口腹之欲于我无甚要紧,你以后不必再送了,莫让旁人觉得我作风奢靡。”
“做夫婿的给自己妻子送饭,算什么作风奢靡?”谢元清扬眉一笑,捉住了端惠的手,臂上一使力,欲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孰料端惠竟稳住了下盘,笔直地立在原地,疑惑询问:“你拽我作甚?”
谢元清扶额。他家殿下平素聪颖敏锐,怎么唯独于感情之事上一窍不通?
罢了罢了,谢元清认命地站起身,伸手拥她入怀:“我是觉得殿下很可爱,突然想抱抱你。”
端惠身披金甲,而他只穿着绛红蹙金长袍。隔着坚硬的甲胄,他温热的身躯似乎是如此的脆弱,像是头狼卸下警惕后摊开了肚皮,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的柔软之处展露人前。
她心中没来由地怦然一动,抬手推开他时,耳尖隐隐有些泛红:“抱够了吗?”
谢元清忍不住笑出了声,从善如流地松开她:“我今日过来,是有事要问殿下。”
“什么事?”
“你的副将能不能接手你在巡防营的事务?”
“谢将军,”端惠冷下了脸色,皱眉看他,“在同你成婚前我就说过了,我不可能放弃巡防营的职务。谢将军若想要贤妻良母,还是另觅佳偶吧。”
谢元清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生什么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他急忙软下语调,好言哄道:“怪我没说清楚。北边恐怕有一场仗要打,我是想问问你,巡防营的事能不能搁下,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原是如此。”端惠恍然,为自己方才的误解心生内疚,“抱歉,我刚刚还以为……”
“我明白,殿下不必解释。”谢元清了然一笑,“我也想要殿下知晓,我喜欢你骄傲昂扬,喜欢你英勇卓绝,喜欢你同我如出一辙的凌云之志。所以,我永远不会让你囿于宅院。如违此誓,我谢元清天地共诛。”
端惠的眸光闪动了一瞬,她垂下眼帘,亦笑了笑:“崔副将堪当大用,将巡防营交与他,我完全可以放心。”
“你答应了?”
端惠颔首道:“当然,你不是知道吗,我素有从戎之志。不过迄今为止,我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沙场。”
“只是缺乏些经验而已,殿下武艺高强,又熟读兵书,定然可以一战成名。”
“我倒是有些好奇,”端惠抬头望向他,“你是怎么知道要打仗的?”
“这个啊,是因为北狄潜伏在京城的眼线,窃取了兵部的布防图……”
“你说什么?!那人抓到了吗?布防可有泄露?”端惠极度震惊之下,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谢元清连忙补充:“那布防图是假的。”
端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勉强平复了心绪。她略一思量,便厘清了前因后果:“所以是你提前换了假的布防图,故意让细作窃走。待他回国传达这一情报,北狄定会发兵攻打我大盛。”
谢元清点了点头,接着道:“到时候,我们先预设埋伏,再佯作不敌、诱其深入,最终将敌军一举歼灭!”
“倒是好计谋,若能成功,定会大挫北狄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