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雷亟般定住……随后,她脑中写出一个大大的字“逃”,惊惶地移开视线,她提起长长的裙摆,逃到哪里?露台?花园?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
逼仄的小格子间,马桶“哗啦”一声,清水扭着漩涡下沉,来茴无力地背靠着门板,单脚支在马桶边沿,掌心一阵刺痛传来,这才发觉修剪得尖利的指甲已经掐进肉里。
是他!
他回来了!
那个发誓一辈子不会让她好过的谢家逸回来了!
来茴的身体簌簌发抖,她竟然在发抖,事隔这么多年她竟然还会发抖,她望着马桶里的白色旋涡,五脏六腑跟着纠结,反复地旋转扭曲,沉进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耳边“嗡嗡”作响,是谁?是谁的声音?是谁在骂人?
“来茴,你真下贱!”
“来茴,我恨你!我恨你!你给我记住,除非你死了,否则,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砰”,她的后脑重重撞上门板,耳根清静了。有生之年!他们不是形同陌路,而是生仇死恨。多年前,当那双明澈的眼眸变得血红狰狞。他,谢家逸,对她,便只剩下恨了。
这一生,来茴不曾对不起任何人,除了谢家逸,除了他。
如果他回国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好过,那么,他不必费心了,她从来就没有好过一天,从来就没有……
“来小姐,你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高跟鞋来回走动的声音,隔间的门一扇扇地被打开,天花板上掠过道道暗影,来茴敛住心神,忙回应道:“我在!”
“周先生在找你!要不要我先给他回个话?”
“哦!麻烦你跟他说我很快就好!”
高跟鞋“蹬!蹬!蹬!”几声,待那有节奏的脆响消失在门外,来茴收回支在马桶边沿的脚,抽风机“呜呜”地微弱呻吟,脸颊一阵冰凉,她抹了把脸,掌心湿乎乎的,竟是眼泪。转身按开门板上的金属插销,她的泪水还真多啊!
这句话是周于谦说的。
刚跟他的那一个月,她每晚以泪洗面,直到谢家逸找到她那天。从此,她不哭了,不敢哭了;从此,她只对周于谦笑,谄媚地笑。
“你的眼睛好像两只黑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