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提着水桶在林间取水,今日天空有滚雷,但戈壁时常只打雷不下雨,小那海也不知今日是否有甘霖,他在水源地打了一桶水,小孩子玩心重,边往回头边捡沙子里的石头玩。

在他的身后,有人影掠过,那海回头张望,林子里安静一片,只有风吹树枝晃动。

闷雷越来越深,风也打着旋刮下来,那海提起水桶想要跑回营地,突然一双手从背后锁住他!拖进石堆后!水桶滚落地面,清水撒了一片。

雷云遮天蔽日,清晨也暗如黑夜,巴尔思见儿子迟迟不回,登上山丘高声喊他,望他玩到什么地方去了。

远处都是被风卷起的沙土,朦朦胧胧,巴尔思看不清儿子的位置,他往前面走得远了些。

突然他脚步一顿!往后急退几步跌坐在地上!他面前不远处,风沙中若隐若现出几个玄甲,从零星到无数,风沙渐衰,玄甲却在巴尔思眼中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是…大周军?!

他爬起来,要跑回部落通知敌袭!但穿透他心脏的长刀比他更快!周誉站上山丘,抽出刺穿巴尔思的长刀,高举出击!

喊杀生骤起!在戈壁中行走了数日的周军终于找到了宿敌,他们如海啸般冲入夷人部族!连日来的压抑和困苦得到宣泄,夷人毫无防备,他们未曾料到周誉会打到戈壁深处!

再次拿起武器已经抵抗不得,前面的夷人被大周军的浪潮卷走,后面慌乱拿着弯刀的夷人与周军对上,两方厮杀!孩童们哭泣,女人拉着他们躲避,周军略过他们,只杀战士,周誉和温廷泽势如破竹,晨初的进犯让部族转瞬间腥风血雨,连周军自己都难以置信,蛮夷居然这么轻易就杀灭?

前有围剿,后有埋伏,驻扎在此地的夷人一个都没有逃过,那海被绑在石头后,当他爬起来时,他的部族和父亲都归于沉寂。

老可汗和周誉记忆中相比,苍老虚弱,他半裸着身体躺在动物皮毛里看着周誉,他似乎笑了笑,沙哑的声音低低道:“好多年了,又见到了你,小皇子。”

小皇子带着甲胄碰撞的声音走近他。

部族的男人都跪在中原人的脚下,女人和孩子被带进远处的帐子里,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

“这次真的要道别了?”

老可汗问道,周誉的刀架到他面前,身后的小可汗挣扎道:“要杀就杀!别侮辱他!”

周誉回头,对着制住他的玄甲示意。

玄甲举刀,手起刀落,小可汗的血喷溅到地上,人头落地时,眼睛还大睁着。

败将们开始骚动,周誉并不多话,谁挣扎砍谁。

很快此地又安静下来,周誉挨个找人,当年那些人剩下得不多,他们被押出人群,跪伏在地,周誉握着刀,走到他们身后,他看了看四周,此地虽然与他当年所留之地不同,但依然熟悉。

他回头看着老可汗道:“这几人当年做的事,你都清楚。

他抵着先头一人的颈项道:“伏地就死,成不了天上的雄鹰。”

周誉闭了闭眼,转动长刀高举,手起刀落一个接一个砍,鲜血溅了一滴在他眼下,周誉神情不变,只挥刀砍人,十二人,跪在地上等待他的处置,轮在后面的人起初还撑着身体,英勇就义,可身边人在刀刃起落间就没了性命,刚才还鲜活的同伴,转瞬间人首分离,他们开始求饶,哭叫,可手脚被死死绑住,无论怎么挣动都逃不过周誉的审判。

温廷泽看着屠杀,侧过了头,此时火光里只有枭首的声音,却比方才的两军厮杀更可怖。

最后一人倒下时,周誉在心里长长抒了一口气,他命令道。

“女人和孩子不许辱,其余随意处理。”

他进了王帐,随手拿过一块帕子洗掉手上的血,挽起袖子见五色丝沾了血迹,他这时才皱眉,小心得解下来,找了干净的水来洗干净。

温廷泽掀开了一角帘子,半进帐问道:“没事吧?”

周誉道:“没事了。”

温廷泽点点头,“好好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