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之不解:“交换物资和跟你爸爸见面,有什么关系?物资帐篷,不是你在负责吗?”
红蛙和她对视,真诚说:“以往,物资帐篷是由我负责,可爸爸说想见你的时候,他把物资仓库的钥匙拿走了。”
“你想拿工钱换到好东西,只能去找他。”
这是铁了心的要夏安之去见面。
如果不去,夏安之算打了白工。
她现在必须做个了结,所以她并非出于本意的跟着红蛙走。
他们往山崖爬,一路上,传出“嗒嗒嗒”的滴落声。
夏安之再次提议帮红蛙治疗伤口,他拒绝地比上一次更为干脆。
“想我活过今晚,就别管这伤口。”红蛙头也不回,迈着坚定地步伐。
半凝固地血迹,那开始发臭发腥的气味,唤醒夏安之无益的迷惘。
“为什么?”她问。
红蛙说:“这是家规。”
夏安之的脑海寂静无声,她的心口像堵了块石头,实在不好受。
她意识到,去山崖的路上,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帮做。
骨头缝里开始爬出内疚且烦躁的混淆感,让她的步子不再悠然。
风干的树枝被踩在脚下嘎吱作响,夏安之盯着红蛙脊背上的缺口,嘴里的八宝粥如腊。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第一次帮鬼怪执念拼凑遗体的时候。
入行上夜班的第一百天,凌晨三点,她在下水道见到被霸-凌后,被分-尸的鬼怪执念。
那个小姑娘同她一般大,夏安之第一反应是把小姑娘划入“恶鬼执念”的行列。
惨死形成的鬼怪,大多会化成恶鬼执念,几乎没有不伤人的,几乎没有报复心不强的。
恶鬼执念向来难缠,执念强大又下手没轻没重,选择寄生者也毫无规律可言。是令通灵师头疼的类型。
可当时,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吵不闹不攻击的看着夏安之。
夏安之问:“你执念很强,却从未伤人,从不离开下水道,你在等什么?”
小姑娘号啕大哭,“在等能看到我的人,把我尽可能完整的带回爸爸妈妈身边。”
夏安之双脚扎根似的站在原地,第一次对鬼怪执念和恶鬼执念,有很大的改观。
她第一次主动牵着鬼怪执念的手,小姑娘的手冰凉潮湿。
夏安之问:“你被欺负,家里人知道吗?”
小姑娘太过稳定了些。
夏安之没在家庭里活过,她没有“家庭”的实践概念,她当时全凭前辈的经验及手册行事。
但直到联邦星际特殊调查局三处捞出小姑娘的破损骨骼,直到小姑娘被除执念,化为“种子”,夏安之都没得到任何回复与答案。
那时的月色涂黑影子,和今天一样。
夏安之下意识觉得,她问红蛙的“为什么”,也会得不到回复与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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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之和红蛙站到庄园门前时,花草纹图案的铁门左右敞开。
山崖处的庄园附近寸草不生,周遭不亮灯,月色下,灰黑色的土地上充塞着压抑而令人窒息的死寂。
夏安之路过有很多石雕装饰的院子,跟着红蛙朝一楼客厅靠拢。
红蛙爸爸的身形逐渐清晰,他长得和夏安之对生命体的定义完全不一样。
第8章 蛇纹玫瑰岛(八)
在夏安之眼里,红蛙的“爸爸”已经不能算是普通和正常的“人”了。
那瘦可见骨的人形躯体,站在球场大小的客厅里,好像风一吹就能随气流摇摆,像古遗迹商城里,恐怖主题的气球人。
他拄着一根吱吱响的木头拐杖,头发和胡子比穿着的太极服都要白。
他身上密密麻麻地缝着一块又一块的透明“薄膜”,靠近了,夏安之认出那是蜕下有段时间的蛙皮。
她无法理解这种人类的“缝皮”行为,困惑和愤怒让她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