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这么虚脱，还是小时候。

常年强大的身体陡然变得无比弱小，夏安之浑身轻飘飘，断断续续的意识回归带来身心双重折磨，营养药剂喝进嘴里，竟然苦涩。

她费力吞咽几下，开口大幅度喘气。

这感觉，像无所不能的机械管家第一次当路边的一株野草。

无厘头的荒诞。

她视线放空几秒，抬臂拍他手背：“没用。”

夏安之感受不到营养药剂滋补身体，呕吐与眩晕感不受控地一波一波袭来。

如今的身体，难以置信。

乔承焕盯她半刻，心里一揪：“不是注入过7017基因药剂？”

基因药剂一般能改善人类体魄，优化大多数躯体细胞，效果好的时候，能使将死之人强壮如二十几岁健身人士。

夏安之怎么反而虚弱成……

乔承焕不太冷静。

他翻动全息屏幕，重新核对用药扣费。

由他亲自捐赠的7017药剂确实已为夏安之整支注入，编码没有错误。

夏安之咽下一口营养药剂，反应一下，才重新连接上乔承焕的话术。

夏安之：“可能药剂还在吸收。”

乔承焕睁大眼睛：“绝无此种可能！”

夏安之：“你要相信7017的……”

乔承焕：“我带你转院，去我那的联邦政府私人治疗地，你不会有事的。”

他拿走她的背包，拉住她的手起身。

夏安之：“没这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她呼出口气，头晕目眩起身。

似第一次拥有血肉之躯的成精动物，原来古遗迹怪奇故事里，说得不完全怪异。

夏安之稍稍回想，别过头，猝不及防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跟我去重新检查，你不能有事，夏安之。”

他声音沙哑，眼球涌起红血丝，“我经不起失去任何人了。”

哭腔很轻。

眼睛略微湿润。

夏安之察觉他的失控，伸手握他手掌：“不会有事，联邦星际科技发达，外交官家医疗设施总是先进。”

“你不会失去我。”

“我现在，可惜命了。”

她想起乔承焕青山绿水的十三区住宅，回忆关于乔家双生子的新闻，记得他亲口说过：“仅剩一个后代。”

联邦政界八卦频出，仿佛永远光鲜亮丽活下去的乔家少爷，宛若被雨水淋湿的狗狗。

夏安之跟他走出病房，前往乔承焕在三区的另一处独立住宅。

路上，比十三区发展颇快的三区轮流滚动全息广告，应接不暇里，她望见关于机械狗宠物的宣发视频，莫名对上鬼怪女孩口中的宠物魔方。

星际第一届机械狗宠物展览在三区市中心，时间定在上周三至这周六，幕后权贵与闻声而来的客人聚集在三区各处。

调查局查人的手续，该是被拦下，最早周日凌晨整点会释出。

怪不得，她能在正规医院接受治疗。

夏安之摸摸眉峰，余光瞟一脸紧张的搭档。

他亲自开车，未曾言语。

“你别怕，我不会死。”她轻声安慰。

他心里难受：“我当初就该陪你进山，多一个人同行，你不至于变成这样。”

夏安之：“去之前，谁都猜不准结果，是我粗心大意，情绪不稳，你没必要自责。”

乔承焕：“但，是我送你进山的，案子资料是我拿给你的，我、我没拦你。”

夏安之盯他，坚定道：“任务早就派发，怎么去是我自己的选择。巫茫山下的列车站台，你已经劝过我，记得吗？”

乔承焕：“……”

他唇瓣蠕动，眼睛直直地瞧前方路口。

夏安之：“不怪你，你没有错，你能做的都已经做过了。”

“我现在，好好的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