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慌忙从柜中?翻出药匣,里?头?装着她常用的?药粉药膏。
端着匣子蹲到他身旁,先探鼻息,见如常才松口气,正要解开他衣襟查看伤情。
适才慌张,小心拎起?松散的?衣襟后,她便发觉不对劲。胸口上的?刀伤恢复地极好,不得不说谢琅身体?极为?强健,若是她这般折腾早没半条命了。
正想着,要查看何处出了这样多的?血,却撞进他眼中?。
他竟醒着的?!
这双优美的?眼里?滔滔苦涩,混杂着她一时看不懂的?情绪令她定?住。
自她进来,在她忙碌时,谢琅便抬起?头?寻她去,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
梦境惨烈,夜夜折磨着他。
她在他的?梦中?以各种方式被害惨死,他发疯似的?救她,却每每在紧要关头?却被透明?的?膜隔住,她绝望地看着他,眼里?有祈求与希望。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杀死。
今日她被水匪横刀颈项,那水匪的?刀极利,手臂向?后一甩割开颈项,温热的?血便全溅到他的?脸上!烫得他发抖!
谢琅惊醒,竟分不清此时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有时他刚梦见柳清卿被杀,转瞬一幕便是她换个?情景出现于他面?前。
可他之前,一直无法触碰到她。
宛如可怕的?梦魇,他只能用尽全力从梦中?挣脱,而后用刀狠狠划开手臂。皮开肉绽的?痛却能让他清醒过来,能短暂安慰他鼓噪的?心脏,扭曲尖叫的?魂魄梦里?都是假的?。
此时,他怔然地望着她,眼却倏地红了,他朝她伸出手,贴到她的?脸颊上后手臂猛地一震,连带着指尖也不住颤抖。
“没受罪吧?”
柳清卿再迟钝也发觉了不对劲,他面?色惨白,眼下的?青灰颜色愈发深浓。
他目光黏在她脸上,说话时唇舌都在抖,“刚刚疼么?”
柳清卿怔住,忽然想到谢伍与她倾诉过的?话。
谢伍那时说那都是大人自己一刀刀割的?!自您离去,大人夜夜难以安眠,似总是做噩梦,每每醒来便会划自己一刀。鲜血直流,大人却会笑,笑着笑着又流出眼泪。
恰此时,有眼泪从他洇红的?眼角滑落,坠到沾血的?寝衣上。
她垂眸握住他的?手,另一手轻轻掀开广袖。
瞳孔骤缩,果然手臂处新鲜的?割痕,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深处竟可见骨!伤处正在淌血。
他的?手臂依旧在轻颤着,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旁的?。
每一回,每一回这只手都抓不住她。近时可擦过她的?发尾,却也最终错过!
谢琅在她人前想来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何时这般狼狈过?
哪怕重逢那日在山洞中?,他虽落泪,却依旧强势咄咄。
哪有过这般模样?
她心中?却不是滋味,轻轻低喃,“你这是何苦呢?”
不再看他,柳清卿拿出白玉膏抹在伤处,又洒上金疮药粉。
洒上药后血可算不流了,她才松口气。
又以纱布仔细裹上。
这般好药加之谢琅强健的?身体?,想来几日便能结痂愈合。
温热的?指腹来回滑过他的?皮肤,药粉洒落时的?刺痛令谢琅渐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的?眼眸依旧黏着她,目光是他不知的?沉溺湿黏。
重逢以来,就无青天白日离她如此近过,近到能看清她脸上的?金色绒毛。她呼吸时起?伏的?胸口,颈侧血脉的?轻跳,颈窝处那点小痣。
她好好活着,处处都那样地好,连皮肤上的?褶皱都甚合他的?心意。
他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又瞥见她颈项上那条血印,想起?她昨夜的?猛烈挣扎,他竟然不敢了。
堂堂谢琅谢大人竟有不敢的?事情了,若朝堂政敌知晓,定?要幸灾乐祸地嘲笑他。
他难耐地蜷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