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卿出声:“我有一事交付与你,明日早食后你便出府……”
细细交代一番,她嘱咐林眉,“我会将字条与锦盒明日一同给你,千万莫丢了。”
林眉:“小?姐,我知晓。”
说罢又安静退出正?房。
柳清卿望着林眉轻微佝偻的肩背出神,李嬷嬷说林眉总被那?混账丈夫殴打,才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柳清卿轻叹口气,都不易啊。
转念又有烦恼,既有离意,到时该怎么安顿她们才好呢?
她忙转头四顾,房内无人,房梁上也是空的。
若说从前?她会疑心是否谢六在,但上回病后,她便觉得谢六应忙别的去了。若是谢六在,应是会告知谢琅她去过书房。
瞧谢琅近来应是不知。
这才放下心,应是她多想了。
入夜,柳清卿洗漱妥当,回到被衾中将自己?裹好。
夏去秋来,晚上开始凉了。
她侧躺着,双手叠放于柔软的脸颊下。白日里聚神的瞳孔此时无光,她怔愣地看着钻过窗棂铺洒在地上的如水月河。
在茫茫深夜中,当周遭无人,也无法用忙碌琐事欺骗自己?后,深切的疲惫空虚,将被抛弃的酸涩和恐惧会像巨蟒一样裹住她的身体,然后收缩,紧紧绞住她,令她无法呼吸。
前?路茫茫,她就像日复一日行在山巅,脚下就是万丈悬崖。不知哪天睁眼就会掉进深渊。
恐慌使她的手指止不住颤抖,她用指甲轻抠指腹上的嫩肉,刺痛让她褶皱的内里好受一些。
若谢琅早早明面上厌弃她,与她约定好好聚好散,她还不会怕到这般。
她怕就怕他当着她满面温柔笑意,暗中却嫌恶她另有打算。悬在头上的铡刀不知何时落下,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谢琅许是十分厌恶她,才想断崖抛掉她吧。
转念一想,他也挺可怜的,被硬塞了不喜的妻子。
柳清卿苦涩一笑,暗中唾骂自己?还有心思可怜他。
谢琅乃天子近臣,前?途无量,哪轮得到她可怜。
她不愿触怒他,并不代表她在坐以待毙。
这段时日她虽看似度日如常,实则已将能换的金锭银锭早已换成银票,但因怕动作太大被谢琅或旁人发现,她没法换太多。
能带的手势细软也早被装进了一个小?包袱里。
若要走,肯定是要简装便行的。
在他厌倦之前?……
别落得被人撵走无处可去得下场,惹人笑话,她得动作更快才行。
等等。
她猛然坐起?身子。
上回去王妃被王妃一打岔,给王妃的礼物好似忘给了!
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这怎能忘呢!
她得另寻一日送去王府。
就这样转移注意,柳清卿想东想西,渐渐起?了困意。
今日奔波太过疲累,在将要昏睡过去时,她眯眼看向?完好紧闭的妆匣。
柳清卿怕谢琅晚上回来便将锦盒藏于妆匣内。谢琅从不会动她的东西。
心里存着事,正?床榻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着。
眼角又泪珠滑落。
她便不知待她沉入梦乡后,侧窗开了一道?缝,一道?黑影窜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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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
谢琅今日有打算,晌午从大门出府,回却是暗中从地道?而回。
他在书房翻阅会公?文,等待夜幕降临。
却在看公?文时不由出了神,他放下信笺,明知隔着窗与墙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往正?院那?头看了一眼。
手指轻点长桌,眉心蹙了蹙。
近来夫人……有异。
他不是没有察觉。
抽丝剥茧,回忆起?一切的源头是那?次夫人在府中花园受惊后推拒他的碰触。
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