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掀开自己那本破旧的《千字文》,沉声说道:“今天,咱们接着学《千字文》,先把前些天学的内容背一遍吧,从开头来,天地玄黄,开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小男娃们一个个坐直来身子,摇头晃脑的背起书来。十几个孩子,有不学的,也有好学的,大家一起背书,浑水摸鱼的人掺合在里边,倒也看不出来。

兰月端正地坐着,手上没有书,只能用耳朵听,可是她根本就听不懂,觉得这些太难了,简直像天书一般,愁的她皱起了好看的丁香眉。

孟夫子满意地点点头:“今日,咱们接着学下边的内容。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始制文字的意思是苍颉创制了文字,最早的时候是没有文字的,后来有一个叫仓颉的人,特别聪明,创造出咱们现在写的字,这个写字呀,很重要。将来考状元也要看字好不好看的,所以,你们每天都别忘了练字呀。”

这一下,兰月听懂了,有一个叫仓颉的人创造了文字。原来,念书也不是特别难呀,看来自己还是能坚持下去的。

有了那么一点点信心,兰月笑了。她本就长得美,笑起来特别好看。边巍正歪在自己的书案上,心里默念着:“不听不听,和尚念经。”忽然,他看到了兰月笑起来的侧脸,映着金色的朝阳,美的如梦如幻。

边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兰月,心里滋生了一个自认为特别正义的想法。这个小男娃太娇美了,跟个小姑娘似的,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发展下去,趁着年岁还不大,得给他练练胆子,让他变得粗犷一些,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拯救兰月的行动了,就默默等着夫子下课。半个时辰后,孟夫子讲的口干舌燥,终于宣布下课,走回后宅喝水歇息去了。

边巍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兰月身边,热情地问道:“你要去茅厕尿尿吗?走,我带你去。”

兰月确实想去茅厕瞧瞧,如果是独立的几个小间带门栓的就好了,如果不是,她就只能回家去出恭了。因为不了解情况,今天早晨兰月就没敢喝水。好在学堂里的课只有一上午,下午在家自己背书习字,渴一个上午也能熬过去。

不过,她不能跟着边巍一起去,就摆摆手:“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边巍看她白净的小脸儿有点发红,就纳闷地问道:“你怎么脸红了?”

兰月赶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的确有点热,可能是因为想到了一群小男娃尿尿吧。“那个……我,我有点热,我想出去透透气。”

兰月起身飞快地走出门,到庭院中了解一下格局。这是一所三进的宅子,第一进的正房里供着孔子像,没有人住,只是通往第二进的穿堂而已。西厢房就是丙班,东厢房是乙班,南墙跟底下有一个小园子,墙角处是一所简易的茅房,用土坯垒起来的。乙班和丙班的很多学子一起出出入入,看来里面并不是小隔间。

兰月默默叹了口气,脸上涌现几分懊恼,忽然想起今早慕台哥哥带自己见夫子的时候,是在第二进的正房里,西厢里有两间瞧着像茅房。她默默走过穿堂,来到第二进的庭院中,瞧着香樟树下的那两间关着门的小房子,不敢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

“你是丙班的学子吗?到后院来是找孟夫子的?”一个沉静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把正在张望的兰月吓了一跳。

她抬头一瞧,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袍,头戴纶巾的青年男子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瞧他的风度气韵,不像个普通的学子,竟像个夫子似的,难道这就是三元学堂里的另一位夫子?

“兰月,你是来找我的吗?”娄慕台一出门就看到了傻傻站着的兰月,见岑夫子路过问她话,怕兰月不知所措,才开口说话。

拘谨的兰月如蒙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