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官太太和大小姐们,吃的不好大不了饿着,睡得不好也能将就,反正到了这种地儿谁也睡不着。可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恭房啊,连个尿桶都没有。只有这么一间牢房的活动空间,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女眷们实在憋不住要方便的时候,只能由自家的男人撑起一件衣服挡着。已经有两位贵女受不了这等屈辱,碰壁而亡了。
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大部分人还是在坚持,期盼着能得到赦免。
娄慕台倚着墙壁盘腿坐着,安安静静的,头发有些乱,上面还粘着几根稻草。五天没刮胡子了,青黑的胡茬长出了一截儿,看上去不像平时那么干净斯文,却平添了几分男子冷硬的气概。
“慕台哥哥……”兰月扒着铁栏杆,探头往里瞧,哽咽地唤了他一声。
娄慕台应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兰月,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两大步就走到铁栏边,握住了兰月的手:“你怎么进来了,这几日天牢里从未有过探监的人,你这样进来会不会有危险,千万不要连累到你。”
“咳!”抱着大刀懒洋洋站在一边的边巍,使劲儿咳了一声,宣示自己的存在感。
娄慕台转头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道:“边巍,你现在官职也不是很高,就这样安排她进来,不会有事儿吧?”
边巍唇角一挑,邪邪一笑:“状元郎,还是顾你自己吧。小爷官职虽不高,却是在皇上嫡系部队中任职,兰月我自然护得住。”
他们二人说话的空当,兰月一眼都没有看边巍。眸光急急地上下打量娄慕台,心疼的紧:“慕台哥哥,你瘦了,在这里边儿肯定吃不好吧。我给你带了烧鸡和肘子,你快吃两口吧。”
兰月把麻绳解开,捧着两个油纸包递了进去。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摆在地上的食物,是一小盆儿像喂猪的泔水一样的东西,黑乎乎乱糟糟的,上面飘着几片菜叶子,一看就没法吃。
油纸包打开,肉香味儿在天牢中四散开来。无力躺着的娄玉芝软绵绵地爬了起来,跪坐在稻草上,闻着香味儿掉了泪:“嫂子,我都快饿死了。你瞧瞧那牢饭,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能给我一只鸡腿吃吗?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大嫂呀!”
高高在上的娄家大小姐,此刻哪还有几天前那傲娇的神情。五天的牢狱生活,让她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是父亲一直鼓励她会没事的,她早就恨不得一死了之了。
此刻闻到肉味,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再也绷不住了,似乎完全忘记了前几日自己还曾趾高气扬的说过,绝不让这个小绣娘进娄家的门,而此刻为了一只烧鸡,一口一个大嫂叫得十分亲热。
兰月并不知道这几日在狱中发生了什么,只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娄慕台。
娄慕台回头瞧瞧可怜兮兮的娄玉芝,不管怎么说,她终究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几天这位大小姐遭的罪已经够她受了。
他缓缓走过去,把烧鸡交到娄玉芝手里,把酱肘子给了父亲。转身回来的时候,顺便在怀里摸了摸,细心的兰月发现了他这个动作,赶忙追问:“你身上痒吗?不会是有跳蚤吧,可别得了病才好。“
娄慕台有点哭笑不得,未婚妻关心自己,他很高兴,可是此刻却宁可她粗心一些。”
他再次走回铁栅栏旁边,拿下兰月一只手,握在了自己掌心,柔声说道:“放心吧,我没事。你不用着急,眼下快要七月底了,雍王殿下已经登基做了皇上。可是屏风还没送去雍王府呢,恐怕也用不着送到王府了吧,估计是要送到宫里了。你去问问,但不要去宫门口打听,没有人会搭理你,还可能会被乱棍打出。你去沈府问沈二小姐,看屏风送到哪里去?别误了贵人的事。”
兰月心里急的不得了,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屏风的事儿,还不赶快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家性命。可就在此刻,她忽然感觉到手心里多了一样东西,是娄慕台握着她小手的时候悄悄塞进来的。
兰月心中一动,莫非这是要让自己去给沈二小姐传递什么东西吗?他才特意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