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 老师们对他做自己的事早已?习以为常。能?继续来学校, 坐在教?室里,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
当覃聿摊开厚厚的《难题集萃》或是打印的英文物理论文, 埋头?演算时,讲台上的老师往往只?是目光扫过, 便继续讲课,从不干涉。
课间休息,几个男生聚在后排,压低声音嘀咕:
“啧,看见没,覃聿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上节可是数学课, 许老师最看不惯人开小差了。结果还不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羡慕不来,人家都保送了, 听课纯属浪费时间。”
“就是, 有这特权就是爽。我要敢在课上做物理题, 老许粉笔头?能?给我脑袋砸个坑。”
而当事人正?戴着耳机,置身事外?。他撑着下巴, 埋头?看着铺在桌上的书。
他身侧的窗户没有掩实, 春日的微风穿过阳光涌入缝隙, 柔和地打在覃聿身上,扬起他的衣摆和发梢。
林见星抱着书从后门走进来,恰好听见这段对话。
她脚步一顿:“你们也拿个物理竞赛金奖不就好了。”
“金奖又不是大白菜,我想拿就能?拿的。”对方下意?识一反驳,抬头?看见是林见星, 语气瞬间弱了下来,“你大早上的,说话怎么这么冲。”
“有么?我倒是觉得酸味冲上天了。”林见星撇了撇嘴角,抱着书继续抬腿往第一排走。
身后覃聿拿起保温杯与她擦肩而过,用不带任何波澜的眼神瞥了两眼刚刚说话的几个男生。
任何地方都不缺嚼舌根的人,一班也是如?此。
他耳机里根本?没有放歌,但对别人的议论毫不在意?。只?是意?外?林见星平时脾气软软的,却会为了她突然?怼几个和她根本?不熟悉的人。
尤其是他们也没说什么难听话的情况下,只?是几句酸言酸语罢了。
林见星怀里的书随手堆在桌角,层层叠叠,近乎像一座小山。马上就要进行柏江八大强校的模拟联考了,她发现最近时间愈发紧张了,她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
她刚翻开书,后排的王梓如?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椅背:“一会儿上课的时候能?不能?先?把这堆书挪开不?把这半块黑板都挡住了。”
练实心球的人手劲就是不一般,林见星觉得椅子?被剧烈摇晃了几下。
她连忙回头?,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一下!”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那堆摇摇欲坠的习题册,想把它们摞得更整齐些,或者塞进桌肚一部分。
也许是太着急,也许是书堆本?就不稳,随着哗啦一声闷响,几本?厚厚的习题册滑落下来,连带着上面夹着的试卷和草稿纸撒了一地,正?好落在过道上。
“哎呀!”林见星低呼一声,懊恼地蹲下去捡。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恰好路过。
覃聿刚去楼层尽头?的水房接了杯水回来,手里的保温杯边缘还有几滴不小心溅上的水珠。
看到?蹲在地上狼狈捡书的林见星和散落一地的狼藉,他脚步顿了顿。
他一声不吭且极其自然?地,把自己刚接满水的保温杯搁在了林见星那稍微空出来一点的桌角上。杯底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嗒”。
接着,他也在林见星身边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帮她拾捡散落的书本?和试卷。他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地面,额前的碎发垂落,侧脸线条沉静。
林见星愣了一下,看着身边突然?多出来帮忙的人,心头?微微一暖,小声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了句:“谢谢你呀!”
覃聿没抬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林见星还是和他生分了,最近总是把谢谢,抱歉,对不起挂在嘴边。连无意?间触碰到?的指尖,都会立马缩回。
和以前截然?不同?。